那里的肥肉像团泡发的烂棉花,被这一拳震得发颤,混着他喉间的干呕,发出“呕”的闷响。
“绵绵!”笙妄喊她的声音里带着狠劲,指尖早己攥紧从支架上扯下的充电线。
绵绵借势欺身而上,脚尖勾住他歪斜的脚步,膝盖顶住他后腰的刹那,抬脚踹向他的面门,鞋底边缘狠狠磕在他鼻梁上。
“卡嗒”!软骨错位的脆响混着他的惨叫,鲜血“哗”地涌出,滴在他胸前杂乱的黑毛上,绽开的暗红像朵长在淤泥里的恶花,脏得刺目。
他踉跄着后退,后腰撞在铁皮台上,台面上的铁链“哗啦”缠上脚踝,却被绵绵一把拽住油腻的头发,将那张满是血污的脸按向地面。
碎玻璃碴扎进他皮肤的“刺啦”声里,她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铁链在脚下晃动,沾着新血的碎玻璃闪着光,像终于出鞘的刃,剖开这摊藏在阴影里的烂泥。
“现在该怕的……”绵绵盯着他额角渗血的伤口,指尖捏紧他沾着玻璃碴的头发,“是你!看看这些血,哪滴不是你欠的?”
司机发出含混的哀嚎,的身躯在两人的压制下动弹不得。
笙妄的充电线己经绕上他的手腕,绵绵的膝盖死死顶住他的脊椎,而她们发梢沾着的汗,在补光灯下闪着光,比他见过的任何“猎物”都更亮。
绵绵攥着带血的碎玻璃,混着笙妄粗重的呼吸,却觉得眼底的灼痛淡了些。
她看着司机眼底的癫狂渐渐退成慌乱,忽然懂得,那些让她喉间哽住的“逝去”,那些让她眼底灼痛的记忆,从来不是负担!
它们是光的碎片,是无数个“她”借她的手,向脏污掷出的、永不回头的箭。
那些曾在记忆里死寂的眼神,此刻竟在这此起彼伏的心跳中,渐渐凝成带刺的光,刺破了工厂里的阴翳。
“现在换你尝尝——”笙妄扯紧充电线,看着他手腕被勒出的红痕,想起绵绵说过的那些女孩,“被掐灭希望的滋味。”
她的声音发颤,却带着破釜沉舟的爽利,忽然抬手,用手肘撞向他的太阳穴。
这一下让司机彻底,的身子顺着铁皮台滑坐在地,铁链、碎玻璃、他自己的鲜血,在脚边汇成一片狼藉,像幅被撕碎的、丑陋的画。
绵绵攥着带血的碎玻璃,慢慢蹲到他面前。
她从连衣裙兜里拽出那只白色一次性手套,塑料薄膜展开时“刷”地扬起细尘,指尖捏合的声响轻得像片枯叶落地。
却让司机眼皮剧烈抽搐,瞳孔里映出自己扭曲的恐惧,手套指尖扣住他松弛的脖颈,皮肤下的血管在指腹下狂跳,像条濒死的鱼。
碎玻璃片抵着他颤抖的嘴唇时,他终于发出破碎的哀嚎,涎水混着血珠滴在手套上,洇出暗褐的印子。
“啊——别、别……”含混的求饶被生生掐断,碎玻璃碴塞进嘴里的瞬间,牙龈被割开的剧痛让他浑身剧烈抽搐。
膝盖撞在碎玻璃上,迸溅的血珠溅在绵绵鞋尖,她却盯着他嘴角淌下的血,眼神冷得像块冰。
“你的血怎么是红的?”指尖碾过他下颌迫使合拢,玻璃碴在齿间摩擦的“滋滋”声里,绵绵笑着问。
“那些被你杀害的女孩,她们的血也是红的——你说,为什么你的脏血,和她们一样颜色?”
司机眼皮上挂着血珠,在摇晃的灯光下抖成筛糠,含着玻璃碴的呜咽变成断断续续的哭嚎。
喉间发出“嗬嗬”的气音,膝盖不住地往水泥地磕,铁锈混着血渍在地面晕开更深的红,像朵腐烂的花。
“绵绵,我来…”笙妄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她蹲下身时指尖轻轻扣住她手腕——手套外的温度隔着塑料传来,带着灼人的热。
“别脏了你的手…”笙妄手臂环过她肩膀时,感觉到她指尖还在微微发颤。
低头看见她鞋尖正碾着司机抽搐的手指,鞋跟下的皮肤己经被玻璃划破,渗出血丝。
绵绵没回头,盯着司机瞪得滚圆的眼睛,尾音拖得极慢:“现在回答——”碎玻璃片从他嘴里抽出时带出一缕血丝,滴在他汗湿的领口。
“数清楚——你到底害了多少个女孩?她们的尸体,在哪!”碎玻璃片敲在他牙齿上发出“咔嗒”一声脆响,惊得司机睫毛上的血珠簌簌掉落。
“敢说半句假话……”她忽然望向角落生锈的铁链,“那些铁链上的血,会帮你回忆起来的,对吗?”
司机仰头望着天花板,喉间发出破碎的抽噎,眼泪混着血珠滑进衣领,颤抖着吐出几个含混的字::“八个…十个…不对,十二个…三具尸体。”
话没说完就被自己的血呛到,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碎玻璃碴划破喉咙的痛让他蜷缩成虾米,血沫从嘴角涌出。
喷溅的血点落在绵绵手套上,她忽然松开手,任他在地,转身走向那台歪倒的手机支架。
手机壳黏腻的汗渍透过手套传来不适感,绵绵指尖划开相册的瞬间,屏幕上排开的缩略图像排开的刀片,让她呼吸一滞。
二十岁出头的女孩睁着空洞的眼睛、十七八岁的少女手腕缠着绷带,还有张照片里,穿粉色裙子的小女孩抱着膝盖缩在后备箱角落,脸上的泪痕还没干,眼睛却空得像片死海。
她指尖划动屏幕的速度极慢,每划过一张照片,指腹都会在玻璃上留下一个淡淡的血印首到停在地下一排排视频时,她点开其中一个。
点开的刹那,仓库里忽然响起稚嫩的啜泣声,混着铁皮碰撞的“哐当”声,像根生锈的细针,一下下扎进耳膜。
“叔叔…求你别…放过我吧…”小女孩的声音带着破碎的颤音,忽然被男人粗粝的笑声打断,布料撕裂的声响里,夹杂着压抑的咒骂。
笙妄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走到她身后的,只看见她指尖死死捏着手机边缘,指节因用力泛白。
屏幕蓝光在绵绵脸上投下青灰的影,睫毛下凝着颗晶亮的泪,却始终悬在眼睑边缘,不肯落下。
视频里的啜泣声渐弱,最后只剩轻微的抽气,像只被掐断翅膀的蝴蝶,渐渐没了动静。
镜头外的笑声,还在不知疲倦地响着,像条吐着信子的毒蛇,缠紧仓库里每一寸空气。
“真是畜生…”笙妄的低语从牙缝里挤出来,指尖捏得掌心生疼,盯着视频里小女孩腕间的红绳。
那是根编着铃铛的平安绳,此刻却蔫蔫地垂着,铃铛上的金漆蹭掉了一半,露出底下斑驳的铜色。
绵绵忽然滑动屏幕,下一段视频里,十五六岁的少女缩在昏暗的角落,校服裙摆沾满泥污,镜头拉近时,她眼里映出的,是司机的身影。
最小的受害者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视频背景是颠簸的后备箱,她抱着书包发抖,课本封面上歪歪扭扭写着“林小婉”,
字迹边缘还画着笨拙的小太阳,却被血渍浸得发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