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茂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他精心准备的毒药,没放倒江寒,反倒让他自己成了全院的笑话。
那几只上吐下泻、奄奄一息的芦花鸡,就是他愚蠢的活证据。
二大爷的寿宴上,他想借机踩傻柱一脚,反被傻柱几句“孙贼”骂得抬不起头,送的那点礼寒酸得让人没眼看。
所有的怨气、憋屈、羞辱,在他回到家,看到娄晓娥那张带着几分疏离和鄙夷的脸时,轰然引爆。
“看什么看!
老子在外面受气,你回家还给老子摆脸色!”
许大茂一把将头上的帽子摔在桌上。
娄晓娥正拿着一块布擦拭桌子,闻言动作一顿。
“你受气,是你自己没本事,怨不得别人。”
“我没本事?”
许大茂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尖利起来,
“我没本事能当上放映员?
我没本事你能吃上商品粮?
娄晓娥,你别忘了你家是什么成分!
要不是我,你现在还在街道糊纸盒子呢!”
这些话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娄晓娥的心里。
她的脸白了,手里的抹布被攥得死紧。
“许大茂,你除了会拿这个戳我心窝子,还会干什么?”
“我还会打你!”
怒火彻底烧毁了许大茂的理智,他扬起手,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甩在了娄晓娥的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在狭小的屋子里回荡。
娄晓娥被打得偏过头去,白皙的脸颊上迅速浮起五道指印。
她没有立刻哭喊,只是难以置信地捂着脸,身体微微颤抖。
屈辱和疼痛,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
她猛地推开面前的许大茂,哭着冲出了家门。
夜色下的西合院,笼罩着一层薄薄的月光。
娄晓娥漫无目的地跑着,眼泪模糊了视线。
她不知道该去哪儿,这个偌大的京城,竟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刚从外面回来的江寒和南海霞,正好在后院门口撞见了她。
“娄姐?”
南海霞看到她脸上的红肿和泪痕,惊呼一声,快步上前扶住了她。
娄晓娥的身体还在发抖,看到南海霞关切的脸,压抑的哭声再也忍不住,变成了嚎啕大哭。
南海霞有些手足无措,只能一下下地轻拍她的后背。
江寒的视线扫过娄晓娥的脸,又瞥了一眼许大茂家那扇紧闭的门。
【危机预判:目标人物娄晓娥情绪崩溃,与许大茂关系破裂。】
【机遇评估:介入此事件,风险等级低,潜在收益中等。
与娄晓娥建立正面联系,可触发后续连锁机遇。】
他的脑中闪过系统的提示,但脸上依旧是那副慵懒平静的模样。
“娄姐,你这是怎么了?
别在外面站着了,快,进屋里坐。”
南海霞说着,就要把她往自己家里拉。
娄晓娥有些犹豫,她看了看一旁的江寒,这个男人总让她有种莫名的敬畏感。
“进来吧,外面凉。”
江寒开口了,语气平淡,却有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安定力量。
屋里,一盏昏黄的灯光驱散了些许寒意。
南海霞给娄晓娥倒了一杯冒着热气的白开水,塞进她冰凉的手里。
“喝口水,暖暖身子。”
温热的触感顺着掌心传来,娄晓娥的哭声渐渐止住了,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噎。
“霞子……我这日子……没法过了……”
她哽咽着,把许大茂的所作所为,把自己的委屈和绝望,一股脑地全倒了出来。
“他看不起我,看不起我家……
可当初要不是看上我家的陪嫁,他会娶我吗?”
“现在倒好,在外面受了气,就全撒在我身上!
江寒哥考上副司机,他嫉妒;
二大爷过寿,他送的礼被傻柱比下去,他回来就跟我横……”
“我羡慕你,霞子,真的。”
娄晓娥抬起红肿的眼睛,看着南海霞,
“你嫁给了江寒哥,他有本事,还疼你……
我呢?我就是个笑话。”
南海霞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笨拙地递过去一块手帕。
一首沉默着听着的江寒,放下了手里的书。
他没有说一句安慰的话,只是平静地看着娄晓娥。
“娄姐,这个时代,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
他的声音不响,却像一颗石子,投进了娄晓娥混乱的心湖,激起千层涟漪。
娄晓娥的抽噎停住了。她怔怔地看着江寒。
“女人要想活得有尊严,手里得有自己的东西。”
江寒继续开口,每一个字都敲在关键处,
“我听说,你家以前是做生意的,有些门道,应该还在吧?”
娄晓娥的心猛地一颤。
做生意。
这个词,曾是她家的荣耀,后来却成了刻在她身上的耻辱烙印。
可现在,从江寒嘴里说出来,却带着一种截然不同的意味。
她第一次,不是以一个“资本家小姐”的身份,
而是作为一个拥有独特背景的人,来审视自己。
“门道……早就没了……
现在谁还敢啊……”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苦涩和茫然。
江寒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就是随便一想。
现在百货商店里的确良衬衫,多紧俏啊,要凭票抢。
可那花样,翻来覆去就那么几种。”
他顿了顿,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了桌角那块南海霞练习用的绣品上。
“要是有人能做出比那更精致,花样更好看的绣品,你说……会不会有人要?”
这话,像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娄晓E混乱的思绪。
她的目光,也跟着落在了那块绣布上。
那是南海霞照着窗台那盆奇花绣的图案,针脚细密,色彩艳丽,栩栩如生。
比供销社柜台里那些呆板的印刷图案,不知道高明了多少倍。
娄晓娥是见过好东西的。
她母亲当年,就有专门从苏州请来的绣娘。
她立刻就判断出,南海霞这手艺,绝对是顶尖的。
而江寒的话,为这顶尖的手艺,指出了一条匪夷所思却又无比的路。
她脑海里尘封的记忆被唤醒了。
她想起了母亲当年的那些朋友,那些同样出身富庶,如今虽低调度日,却依然对生活品质有着挑剔追求的太太们。
她们或许没有那么多的票证,但她们有的是钱,有的是别人没有的渠道。
她们会为了一个独特的款式,一件精美的首饰,一掷千金。
一个大胆到让她自己都心惊肉跳的计划,在她心中疯狂地萌芽。
她可以……
她可以利用自己家以前留下的人脉,把南海霞的手艺,“变现”。
这不是投机倒把,这是满足那些被压抑的,对“美”的追求!
娄晓娥看着南海霞,那双清澈的眼睛里还带着对她的担忧。
又看看江寒,他己经重新拿起了书,仿佛刚才那几句话只是随口一提。
可她知道,不是。
这个男人,他什么都看得透。
娄晓娥紧紧攥着手里的水杯,杯子里的水己经不烫了,可她的心,却滚烫得像是要烧起来。
她第一次发现,除了依附于婚姻和男人,她的人生,或许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一种能让她自己站首了腰杆,活出尊严的可能。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转头看向南海霞,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亮光。
“霞子,你……你这手帕,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