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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门被推开的瞬间，穿堂风掀起了苏清棠垂落的发丝。
她望着门口那个微驼的身影，十年前蹲在厨房啃冷馒头的记忆突然涌上来——旧电视里徐鹤年教授穿着藏青中山装，手指点着屏幕里的苏州园林说“好设计要能接住人间烟火”，而她在油腻的草稿纸上画下第一笔竹影时，铅笔尖戳破了纸背。
“徐教授。”她喉咙发紧，声音轻得像片羽毛。
徐鹤年拄着枣木拐杖跨进来，镜片后的目光扫过满桌图纸，最后落在她脸上：“苏设计师，让我等得好苦。”他指节叩了叩桌面，“国际建筑协会半小时前发来确认函——你竹纹抗震系统的模拟数据通过认证了。”
苏清棠的指尖在桌沿微微发颤。
三个月前她在婚书暗纹里藏下的弧度，原本只是想给这段契约添点隐秘的浪漫，却在被抄袭风波卷进来时，成了最锋利的武器。
她翻开压在图纸下的婚书，泛黄的宣纸上暗纹在灯光下浮起：“每道竹纹的角度，对应着《营造法式》里的抗震模数，我用了顾砚舟锁骨的骨相弧度做校准。”
“骨相？”顾砚舟原本倚在桌角，闻言首起身子。
他今天穿了件松松垮垮的白衬衫，闻言突然抬手扯开两颗纽扣，锁骨处一道淡青色的纹路随着动作若隐若现。
投影幕布的光打在上面，那道纹路竟与婚书上的暗纹严丝合缝——是他去年为拍《墨竹先生》特意纹的，当时说“角色需要”，却在此时成了最有力的证据。
“看这凹槽角度。”他指腹着锁骨处的皮肤，声音里带着点疯劲，“比某些人精心设计的阴谋更真实。”
设计室的首播还开着。原本因为抄袭风波冷清的首播间，此刻弹幕像炸了窝的蜂群——“顾影帝王炸了？！”“这锁骨竹纹我磕爆！”“所以苏清棠的暗纹是拿老公骨头当尺量的？”
手机在桌面震动，是唐薇发来的截图。
秦雪儿刚在论坛发了新帖，标题刺目：“你们根本不懂娱乐圈规则——顾砚舟的‘护妻’，不过是新戏炒作。”
苏清棠点开论坛，手指在屏幕上顿了顿，突然调出三年前的聊天记录。
对话框里，唐薇的头像跳着消息：“舟哥，我闺蜜超厉害的，给你设计个私人别墅？”顾砚舟的回复只有三个字：“不缺人。”
“这是三年前，我闺蜜替我递合作邀约时的记录。”她把手机转向镜头，“那时候顾砚舟还不认识我，更不知道我会成为他的‘合约妻子’。”
顾砚舟突然覆住她发颤的指尖。他掌心带着刚才热粥的温度，指腹磨出薄茧的地方轻轻蹭过她指节：“需要我再补点证据吗？比如三年前我推了所有别墅设计邀约，只因为在建筑展上见过一幅没署名的竹影图？”
苏清棠猛地抬头看他。他眼里有细碎的光，像她设计图里藏着的星芒。
“叮——”张曼的消息弹进来，附带一个投票链接。
苏清棠点进去，页面显示“是否认可苏清棠专业能力”的投票量正疯狂跳动：1.8亿，1.9亿，2亿……
“我让人把链接推上热搜了。”张曼的语音带着笑，“现在全网络都在等结果。”
顾砚舟低头吻了吻她的手背：“这次换我设计防御工事——你负责赢，我负责把所有质疑声挡在门外。”
窗外的天不知何时阴沉下来。
暴雨砸在玻璃上的声音越来越大时，徐教授突然说：“去老宅遗址看看吧。”
那是苏清棠设计的“竹影书斋”原定选址，如今只剩半截断墙。
雨水顺着顾砚舟的发梢往下淌，他把外套披在苏清棠肩上，自己半边身子浸在雨里。
徐教授的拐杖尖戳着满地碎砖：“你看远处。”顺着他指的方向，城市的灯火在雨幕里明明灭灭。
苏清棠摸出兜里的情侣对戒，戒指内侧刻着她设计的坐标——那是竹影书斋地基的中心点。
“最后三处矫正需要……”她话没说完，顾砚舟己经握住她的手，把戒指按在自己掌心。
他的吻落在她沾着雨水的指尖，带着点凉，又带着烫：“这次换我陪你画完这座房子——从地基到屋檐，从晨昏到永远。”
雨下得更急了。
苏清棠望着远处还在攀升的投票数字，忽然想起十年前那个啃冷馒头的夜晚。
那时她在草稿纸上画的竹影歪歪扭扭，却在今天，顺着顾砚舟的骨相，沿着全网的目光，长成了能接住所有风雨的模样。
晨光刺破云层时，会有怎样的故事？
设计室的投影幕布还亮着，最新的投票结果正在加载。
顾砚舟的衬衫半敞着，锁骨处的竹纹被雨水洗得更青了些。
苏清棠靠在他肩头，婚书里的暗纹和他身上的纹身，在即将破晓的天光里，慢慢融成了同一片竹林的影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