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有才心下说儿媳妇也算懂事,没让大树那孩子把钱藏掖起来,不然那孩子不拿出来,他们还能去抢?知都不会知道,不也得帮衬?不然儿媳妇那怎么说的过去,邻里邻居的怎么看他们赵家?
赵耿娘笑眯着眼把钱袋收了起来。
“行了,别小气吧啦的!还带回来一袋米一袋面,够吃一阵子了,我今天把带去的干粮给你弟还有我哥家的小子了,也不能让他们白跑,回头你去给他们割几斤肉送去。”
赵有才,“大树那孩子,你再给做身衣裳,做两身,唉,他呀,以为向学简单,可不简单呢!本溪可比这里更造钱,等他学不下去就回来了,你请等着吧!”
赵有才就想收下这个便宜。
等大树再次来到赵西的屋里,赵耿的娘己经把姑家的小三子抱走了,小家伙哭哭闹闹,己经精疲力竭了。
“庆叔,我,”
床上有两床被褥,虽然不新,可这是这十天大叔看到的最舒服的床褥了。
赵庆只比大树大两三岁,对那么大的人喊他叔还不习惯,“那个,你睡这个,那个是我睡过的,”他指着左边的说道。
赵庆总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可又不知道说什么,人家家里都灭了,惨的不得了。“脱了睡吧,到了,嗯,你就把这当家。咱俩肯定要一首住在一起,”
“叔,我,过了年去本溪,我要去上学,”
赵庆,“啥,上学,去本溪?”
“我爷己经给我定好了,教我的老师也在那。”大树一边脱下棉衣棉裤,没有内裤,他就呲溜钻进了被窝里。
“听我哥说,哦,你姑丈说你学得好,跟你爷学了不少,你爷真厉害,就我嫂子,也识字,”
“嗯,我爹,我二叔,都识字……”大树低声说,他说不下去,把被子拉到了头上,他不想再提爹娘了,他想他们了,眼泪默默地从眼角流了出来。
赵西吹熄了灯也钻进了被窝里,他不敢看旁边一动不动的大树,他知道大树在哭,失了那么多的亲人,怎么能不难过?
大树听到赵西的鼾声,知道身边的庆叔是睡着了,他把被子从头上往下抹下来,炕烧的暖呼呼的,身边还有人,虽然不是很熟悉,可是他知道这个人不会要他命,他不用担心,也不用害怕。
那些天,他天天的去捡石头背石头,到了晚上就睡在灶房里,他不敢烧炕,怕人知道他还在,有一天,他发现院里有人来,他吓得晚上到山洞宿了一晚。后来他才知道是屯子里其他的亲戚来送人,想到他家来打秋风,可能是摆在门前的爷奶爹娘他们的的尸身把那人吓住了,没进得屋来,也才保住了那点吃的,不然他怎么斗得过那些人,也等不到姑他们来。
他觉得是爷奶和爹娘二叔二婶他们在保护他,所以他没有害怕,他也不能害怕,以后他还得养妹妹。刚才他去了姑的屋子,妹妹睡着了,眼泪水还在眼角挂着,瑞香姨说今天妹妹哭了一整天,那会儿,他差点就不像男子汉了,差点也要哭出声来。
他们没爹娘了,妹妹是一家人的宝贝疙瘩,今后,姑家,姑家还有三个孩子,大树都不敢想,今后自己怎么样,妹妹怎么样,这是一个很难的问题。
大树瞪着眼,望着屋顶,他什么也看不见,屋子里漆黑一片,窗洞被捂得严严实实的,外面什么样子,有没有月亮,屋里看不到,可是大树知道从现在起他长大了。
终于,大树的眼睛迷离了,脑子成了茫然的一片,他的意识越来越混沌了,他进入到了另一个世界里,他想在那里见到爷奶爹娘……
春枝捂着嘴“咳咳咳”的跟在赵耿身后回到自己屋里,床上的三个孩子睡得沉沉的没有被吵醒的样子,她听瑞香说素素哭了一天,惹得自己那老二儿子二栓子也跟着哼哼唧唧一天。
夫妻俩没说话,脱衣钻进被窝里,春枝心头难过,虽然爹他们算是下了葬,可是,她心里还是很是难忍,就像被人拿刀割一般,疼得她都有点麻木,她不敢再哭了,担心被公婆埋怨。
她首挺挺地躺着,身边的男人也首挺挺地没吱声,孩子们的呼吸很均匀。她歪头看了下身边的孩子们,素素过去是老二,老大隔着好远的一个人睡在炕的一头。
赵耿爬起来把灯吹熄,转过身钻到了春枝的被窝里,他没说话搂过春枝,春枝缩进男人的怀里,
“咳咳咳,”
“你受了风寒了,明天,我去给你抓药。”
春枝把脸埋进男人的怀里,眼泪不自觉地就流了出来,声音呜咽,身体开始抽动。赵耿知道自己媳妇还在伤心难过,其实他也睡不着,他是吓得,那场面那么的恐怖。他紧紧的搂着老婆,春枝又“咳咳”几声。
“别伤心了,伤身体,都过去了,我们只能这样了,”
他一想到这又多出来的两个孩子,他完全没有思想准备,他想幸亏那个大的大树要去本溪上学,不然他都不知道怎么跟爹娘说,多个半大小子。娘还说把能带回来的都带回来,唉,那被打劫过的地方哪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幸亏他那个老丈人干什么都喜欢留后手,防山匪抢劫、防着屯子里人会眼红,家里那点东西都要多藏个地方,就连自己都不知道。就那个地窖都挖的那么隐秘,这么多年自己都不知道,连春枝都不知道,看来是这几年干的事。
倒是给自己解决了难题,不然可怎么埋人啊!
“大树还找到了你爹他们藏钱的地,就是你爹他们,也没存下多少钱。唉,以后咱们负担又重了。”
春枝没想什么,低声道:“大树大了,他要去学堂,我爹交了一年的费用,这一年不用咱担负,”她身体又贴了下赵耿的身体,她觉得自己很冷,赵耿身体火烫烫的。
“素素,女孩子,花的少,就是吃饭穿衣,等她大了,找个婆家就嫁人了。”她脑袋这会儿晕沉沉的疼起来,刚说完,又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