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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老妹儿，乖，不哭鼻子，哥教你认字，好不好？”大树终于让妹妹不再哭了。
“姑丈说等来年让二栓去上学，哥，我也想去。”素素看着大树从自己的布袋包里拿出一截铅笔头，“这是什么？”
大树看妹妹一眼， “这是笔，铅笔，可金贵的，老师给我的，” 他铺开一张报纸，把报纸对折成西撕开，“今天，妹儿，就写自己的名字，余素素，”他举着铅笔头，看看，还是没舍得给素素，又塞进自己布包里。
“老妹儿，你还不认字，用铅笔写字浪费，咱到外面去，用棍子在地上写，等你认识了会写了，再用笔写纸上，好不好？”
素素咧嘴笑了，只要有哥哥在身边，干什么她都愿意，“好，我先写完我的名字，再写哥的名字，”
大树瞅着妹妹的样子，笑了，逗着素素，“那你知道哥叫什么名字吗？”
“知道，哥叫余树峰，姑叫余春枝，大栓哥叫赵怀远，二栓叫赵怀山，小三子叫赵怀理，姑丈叫赵耿，西叔叫赵庆，姨叫赵，赵瑞香，”素素一口气报出了大家伙的名字，就见她低下头，“嗯，嗯，我就是不知道赵爷和赵奶的名字，”
“我们素素真聪明，知道那么多人的名字，好，好，素素，以后就把大家伙的名字都写下来，好不好，哥教你，好不好？”
素素仰着小脸看着自己的哥哥，大树己经褪去了原来的样子了，声音也变了，高大的个子，只是还是很瘦削，麻杆一样。
晚上，赵家一家人围在桌上吃晚饭，赵耿的娘没有因为大树回来就做点像样的菜，还是炖了一锅的白菜萝卜土豆，只是放了点肉沫子，算是她有心了。
赵有才发话了，“树呀，你这假期也没回来，听你姑说跟你老师出去奉天了，这下学年，你是怎么考虑的？是接着去学校，还是想着找事做？”
这个话题他憋了一天了，中午那会儿老婆子在他面前提了几嘴了，他就等着儿子和儿媳回来再问。
大树本就想着晚上姑回来了再说的，他放下手里的黑面馒头，看着对面的赵家爷奶，“爷，奶，姑丈，姑，我下期还要去学校向学，我还没毕业，等毕业了再找事。”
“什么？还去？”
赵耿他娘看向自己当家的，又看向儿子，对着大树，声音很大，“还去向学，你，你有学费吗？那学费，我听说，嗯，那学校是要便宜点，可是也不是谁都能去的啊！再说啦，家里，可没钱。”
赵有才看儿媳妇脸色不好看，赶紧拦住自己老婆的话头，“你打住，有你什么事？让人孩子说完，再说，孩子有想法是好事，咱也得听听孩子怎么个想法嘛，现如今家家日子都不好过，这个谁不知道？供个学生不容易，人家耿儿和春枝两口子懂，你瞎插个什么言。”
赵有才的声音不大，但是意思都清楚了，赵耿也知道这是爹在提醒他别揽事。赵耿娘瞪着眼看着自己当家的，心说就会做好人，赵有才根本也不看她，端起跟前的米汤碗，喝了两口。
春枝知道公婆不会管大树的，可她没想到公公婆婆能说出来，特别是婆婆很首接，炒豆子一样毫无遮拦就一吐为快了。公公本就是个弯弯绕肠子，这么多年是个尽会说漂亮话的人。 她刚想说不让家里负担，她会想办法的话，她偷摸攒的钱，还有大树说上期他的钱没花，学费应该能够，就是生活费还得大树自己去学校干活挣。
这时候大树站起来，他没容自己姑说话，他不想跟人置气，赵家爷奶说的都对，谁都没欠他，何况妹妹素素还在这住着呢！
他姑姑本很难了，自己就别给姑姑添负担了。
他接着自己刚才说的又说道，“爷，奶，姑丈，姑，我，在学校勤工呢！打扫校舍有份收入，不多，我还在学校的食堂里洗碗收拾厅堂，食堂管着两顿饭。放假，老师带我去了奉天工厂里干活，我做了一个月多的工，下期的学费我攒够了。”
春枝听到，脸上的笑容立刻就布满了面颊，望着侄子那叫一个灿烂啊！她对着大树，“哎呀！我儿啊！真的啊，那你就去向学，这个不能退了，学会了本事才能立足了，”
春枝扭脸看着公婆，“爹，娘，孩子凭自己留在学校了，”她又转向赵耿，“他爹，咱大树自己能行啊！”
她说着伸出胳膊探出去，想摸摸大树，可是没够着，大树望着姑也笑了，只有姑才是最高兴的。
赵耿娘张着嘴，她想反对，可是老头子瞪着她，她不敢再说话。
赵有才心里佩服起亲家来，那老余头啊！死的不亏，大孙子大树能立起来，他看了眼埋头吃饭的赵西小子，自己这个儿子就等着自己给他规划呢！
赵有才脸上也有了笑容，只要不让他掏钱，不让儿子负担，他也想做个好人。于是，他还是蛮真心地说道：“还是咱大树有能耐，都能自己养活了自己，好，好，既然学费都攒够了，那就去学校里向学，学本事，到时候去奉天厂里上工，听说在那里上工工钱还高。”
又不用他掏钱，就是偶尔来吃顿饭，他看了眼桌上的饭菜，心说粗茶淡饭还能管几顿的。
赵耿心里高兴，面上也跟着老婆乐起来，不用对着老婆那唉声叹气了，装发愁了，反正又不用他花钱。老婆也不用在他面前长吁短叹愁眉苦脸了，爹娘也不用担心大树该怎么办！生怕花自家里钱了，现在这样大家都好。
一家人各怀心思，只有赵西这个家里人像个外人一般低头吃饭，他谁的忙也帮不了，自己还指望着爹娘哥嫂。
赵有才下了狠心，拿出自家藏的大洋到银行兑换了钱，亲自送赵西去了奉天。
大姐家的大孙子，那个在警局工作的小子孟阔海如今有点小能耐，他是警校毕业的，算是正经学校，又有家里人铺路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