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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推起素素的小身板，素素的脸上还挂着泪水，小家伙看见姑姑哭，她也只知道哭。听着姑姑絮絮叨叨的喊着爹娘，喊着大哥二哥，她还没懂，不懂自己己经没了爷奶没了爹娘没了哥哥们。
“素素，以后，你就跟着姑姑，姑姑照顾你，等你长大了，姑姑给你寻个好婆
家，你就有当家的人照顾你。”
素素瞪着大眼睛，为什么要跟姑姑呢？爹娘会想她的，她也会想
爹娘想哥哥们。
素素用小手抹去春枝脸上的泪水，“姑姑，我要跟着我爹娘，我要爹娘，我要爷奶，嗯嗯，我还要大哥二哥，”
春枝拽着素素柔嫩的小手，狠了狠心，“乖，以后，你就跟着姑，我去把大栓哥小栓哥喊来，让他们陪你玩，明天咱们回去送爷奶，送你爹娘，以后我们都不哭了，姑姑不哭，素素也不哭。好不好？”
素素稚嫩的小脸仰着，似懂非懂的小眼神盯着姑姑，“姑，”
“我们素素要听话，要听姑的话，要听姑丈的话，还要听，嗯，嗯，你出门的时候，爷奶不是让你听这面爷奶的话吗？”春枝看着紧紧关着的门，她不知道公婆会不会让她留素素，但是她是一定要留下素素，就是跟他们闹也得留下，这可是他们老余家唯一的血脉了，
“素素，听话，以后你还要听这里的爷爷奶奶的话，听到没？”
素素看见姑姑变脸了，吓得小声嗫嚅着道：“嗯，姑，我听姑的话。”
春枝伸出双手，揽着素素，双手紧了紧，松开手，她跳下炕，开始从炕头的矮柜里拿被子出来。家里也没多余的被褥，这一床还是上次回来，爹娘说是给公婆的，公婆把新的拿走了，说给小姑子当嫁妆，给她抱了
床旧的来，说素素在，晚上用的上。
春枝抬手抹了把眼泪，把明天要带的东西放到炕下面的桌上，她不敢想肖家屯的场景。素素坐在炕上看着姑姑忙碌的身影，她也不敢
说话。
春枝，这一夜都没睡，等她把婆婆发的面都烙成饼，蒸成馒头，都后半夜了。
婆婆没安慰她，全程黑着脸，倒是没说什么怪话。
春枝知道，公婆做成这样己经算不错了，哪有给自己亲家买棺材的，就算是自己那口子来买棺木，他也只是女婿啊！再说他也当不了
这个家啊！这个家里头还都得公婆说了算。
镇子上的街里黑乎乎的，没有几家还有灯火，春枝回身让婆婆回去睡了，婆婆到他们屋里把大栓小栓带回她自己屋里了，说早上春枝
他们要早早的走，怕孩子们闹腾。
婆婆走后，春枝一个人孤零零的在灶间立着，刚才婆婆在她还能挺着不落泪，这会儿成了一个人，她的眼泪又流了下来。爹娘走了啊！大哥大嫂也走了，侄子们都没了。
这时，要出嫁的小姑子来到灶间里，“嫂子，娘说让我来烧火，”
春枝双目不敢看自家小姑子，她也才十八岁，她低声答应，“嗯。”
小姑子瑞香虽是婆婆的宝贝疙瘩，可也不算多事，平时跟嫂子春枝关系还算和睦，每天乐呵呵的帮春枝带孩子。
瑞香走到炉灶跟前，坐到灶口前的木墩子上，她抬头看了看正在案边揉面团的嫂子，一贯笑呵呵的嫂子这会儿一声不吭，刚才嫂子哭的凄惨的声音把瑞香吓坏了了，她和弟弟赵庆带着大哥家两个小子窝在弟弟屋里，不敢吭声。嫂子也太惨了，还有那个素素，以后这就没
家人了，唉，素素更惨。
瑞香拿了一根木柴放进炉子里，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嫂子，“嫂子，咱娘说了，素素以后就跟着咱们，娘说让你，嗯，娘说让你别，别想那么多，娘说有咱一口就不缺素素一口。”
春枝的身体愣登了下，手里不动了，她转身看向小姑子，小姑子正低头看着炉子里的火，昏暗的灶间里，就炉火口那光亮，小姑子脸庞红润润的。小姑子长得不难看，还很好看，浓眉大眼，鼻子高挺，
皮肤红润，镇子上小伙都盯着！
婆婆不愿意镇子里小伙做她的小女婿，非得去本溪城里给小姑子相看。婆婆虽然被公公压制着性子，可她还是托人在本溪城里给小姑子寻了个婆家，小姑子婆家也是开杂货店的，人小伙看见小姑子就愿意了，这也是小姑子的福气。
“咱娘没不高兴？”
瑞香转头仰脸看嫂子，想笑，觉得不应该笑，她沉下脸，“娘说，谁家还不遇到事，这事，素素那么小，能去哪？你还是姑呢！嗯嗯，要是，要是我侄子，嫂子，嗯，要那样我也得管啊！”
“呸呸，你可别乱说话，回头遭娘骂人，”春枝说完看了下厨房门
口，门关着的。
“你别乱说话，我，情愿苦点累点，咱家要平顺，”她说不下去了，憋住想要抽泣的声音，转身又去揉面团。
春枝没想到公婆会说留下素素，她还琢磨着怎么跟他们说才不会吵起来，毕竟多了一口人，又不是多只小猫小狗。
春枝的眼泪又落了下来，她赶紧用衣袖口抹了把眼睛，这要是没有公婆他们，自己该怎么办啊！这冰天雪地的。
“嫂子，你别难过了，这乱世，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瑞香添了把柴，她光看嫂子一抽一抽的背影就知道她在哭。
“嗯，我知道，我就是，这要不是有公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姑嫂两人再不说话，一个低头盯着火炉，一个埋头搓揉面团。
第二天凌晨三点多，天还没亮，春枝就出了房间，她要熬点粥，
大家要吃点热乎的再出发。
昨晚春枝整夜没睡，她不敢闭眼，爹娘大哥二哥大嫂二嫂还有那几个侄子，轮番的在她眼前出现。赵耿拉她进被窝，她也不好违逆，怕伤了赵耿的好意。
躺在赵耿身边，赵耿伸出臂膀把她拉进怀里，她不敢动，就那么被赵耿搂着，一边的素素人小，又跟着哭了一下午早就困乏了，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