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干活很快,很像她姑干脆利索。
赵耿娘躺着不动,静静的看着,也不说话,她的心里沉甸甸的,家里这几个孩子命苦啊!素素早早就没了爹娘的疼爱,到了自家来,自己也没给她好脸色,她很后悔自己曾经对着素素大呼小叫乱骂一气,唉,多好的孩子啊!她发誓以后要对这孩子好点。
想着想着,她的眼睛就迷离了……
晌午的时候,他们家来了客人了,素素不认识,赵耿倒是很勤快,听到来人快速的从炕上爬起来,都不让素素端茶倒水。
一个女人,穿的很时髦很阔气,貂皮大衣紧紧裹在她的身上,脸上铺着厚厚的粉,好像一动粉就会从她的脸上落下来。素素就觉得很怪异,两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姑丈站在他们面前,就像没有长腰一般,就差跪下去了。
素素看见这一伙人,心里很害怕,赶紧跑进赵耿娘的屋子,她把赵奶从沉睡中推醒。
“奶,家里,来了三个人,不认识的,在那面屋里,嘀咕着,姑丈在跟人商议,不知道又在商议什么?”
一听到商议,赵耿娘立马醒了,她的脑子警觉起来。
他能跟人家商议什么?她想到房子,可又想房子的房契在大栓手上,没有房契他做不得主卖房子,那他还能商议什么?
她正想着,畏畏缩缩的赵耿带着那三个人进到他屋里,他不敢看他娘。那个女人进来目光就首首的盯着素素,素素看向她的目光,身体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她的目就好像在品鉴商品。
素素吓得往赵耿他娘的身边缩了缩身体。
赵耿娘这会儿己经被素素扶起来,靠着一床被子坐着了,她看着那女人,脸上抹的花枝招展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很像那种场合出来的女人,赵耿娘心里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那两个魁梧的男人更不像好人。
她把目光对上站在门前的儿子,儿子战战兢兢地看着那三个人,似乎很害怕这些人,她怒视着儿子,“他们,是谁?你在跟他们商议什么?”
赵耿没搭理他娘,指着素素,“那个,”
赵耿娘也跟着看向素素,她没闹懂,他儿子什么意思,但是她觉察到了危险。
这时候,那个女人笑了,笑的很张狂。
她指着素素,“哈哈哈,没想到啊,哈哈,你家还有这样的货色,嗯,嗯,标志的,不错啊!”
那两个男人横着脸上的肉,那肉都在颤抖,也笑了。
素素惊恐万状,声音颤抖,“奶,”
素素吓得不得了,身体都有些颤抖,他们的样子太恐怖了,一个个都看着她,就像看到了什么好东西,垂涎欲滴的样子,素素不敢说话。
赵耿娘指着那女人,“你们要干什么?赵耿,他们要干什么?”
赵耿娘也吓到了,她急切地问着儿子,可是她儿子好像站都站不稳的样子缩在门前,靠着那扇敞开的门。
这时,其中一个男人对着赵耿他娘大笑,“哈哈哈,老太太,还能干什么?你看看我们,哈哈,我们,哈哈哈,”他转身看向身边的另一个男人,扬声大笑,“哈哈哈,我们,哈哈,你还看不出来吗?”
他一阵狂笑,大概是笑的累了,终于,他止住了那种穿透屋顶的喋喋怪笑,“老太太,你还不知道吧?刚才你儿子,把这姑娘卖给我们了,是你孙女吧?长得还挺标志的,怪不得,是能值点子钱,”
素素傻了,呆呆的看向赵耿,卖了?她姑丈把她卖了?
赵耿娘双目眦睚,她都不敢相信,“什么?赵耿,你这个天杀的,畜生,她可是你的闺女啊!她可是春枝的闺女啊!你怎么敢?”
赵耿从进门就被他娘骂,这会儿好像醒过来一般, “娘,我还是你儿子呢,给你说,我欠下债了,还不起了,她也不是我闺女,她也不是春枝的闺女,卖了还能值点钱,你以前不是说了嘛,出嫁能换些钱,可是我等不到她出嫁了,”
他终于说话了,可是说出来的话,透着一股股凉气。
“老天爷呀,”赵耿娘呼喊起来,养个猫狗的还能养出感情,这可是人啊,养了七八年了,怎么说卖就能卖了呢?
她试图下炕,可她的双腿动不了,下不了炕,她坐在那瞪着眼,死死地瞪着她的儿子,“你这个孽障,素素跟是你闺女有什么两样?”
赵耿站在远处,狠狠说道:“娘,你也别说什么了,我己经卖了,不能后悔了,”
赵耿娘忽然转脸对着那三个人喊着:“你们行行好,我们不卖,不卖,这可是我孙女,不卖,他说了不算,他说了不算。”
她爬不起来,她跪不下去,磕不了头,她想给这些人磕头,她想求他们,可她没法动身体,她只能坐在那,老泪纵横。她心说,怪不得他儿子这两天变好了呢!原来在这里憋着坏啊!老天爷啊!
素素惊叫, “奶,奶,我不去,我不去啊!我会好好伺候你的,别卖我啊!”
素素咕噜着爬起来,跪在炕上,她不知道该给谁跪,她就那么磕着头,
“奶,姑丈,别卖我,求你们,别卖我,我能干活,我能照顾奶,求你们,别卖我,我哪都不去,别卖我。”
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流进嘴里,咸咸的。
那个涂着满脸彩图妖娆的女人扭着腰肢来到炕沿边,她很烦躁的看着炕上的瘫子,还有那个哭天摸地的傻姑娘,
她很不耐烦的对着赵耿娘吼道:“闭嘴,闭嘴,嚎什么,不管用的。”
然后她又对着素素大声说:“行了,行了,别嚎了,白纸黑字,签了契约的,改不了了,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喏,我们,你今天就得跟我们走,”
女人从包里拿出一张写满字的纸,“看看,老太婆,那是你儿子吧?”
她转脸看向门边萎缩一堆的男人,嘴里哼了一声,“哼,变不了了,这是卖身契,这丫头,我看上了,十个大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