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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腆着一张五彩斑斓的脸，脑袋向前探出，眼睛盯着素素，伸出手捏着素素的下巴，她的眼睛贼亮的盯着素素，这大眼睛这高鼻梁，这白皙的皮肤，她似乎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元，
“哈哈哈，你们看，这丫头长得不赖，很标致啊！这以后，哈哈哈，张开了就更值钱了，哈哈哈，”
她笑得整个房间似乎都透着恶心。
素素眼泪巴巴地看着她，胆战心惊的嘴哆嗦着，好半天声音颤抖着，“求你了，我不，我不去，大娘，求你别带我去。”
那女人嘴里哼了一声，一把甩开素素的下巴，首起身恶狠狠的说道：“哼，由不得你不去，就算今天不去，明天也得走，你跑不了，也别想着能跑了。”
她转脸对着赵耿他娘，依然恶狠狠道：“你有这样的儿子是你的不幸，但是我们就吃这晚饭，该有的规矩必须有，哼，”
“说一不二，”
她一字一句的吐出来那句说一不二。
素素一屁股坐在赵耿他娘的旁边，她傻傻地看着，脑子一片空。
那两个男人就站在她和赵奶的炕下面，像两座铁塔一样的站在那，她能跑？
就算她能跑又往哪跑？她天天在这家院子里照顾姑姑、照顾赵奶，她谁也不认识，连两条街的距离都没去过，谁又会为了她得罪这些吃人的人？
“赵耿啊，你这个天杀的畜生啊，大树会来收了你的，会把你的脖子扭断得，他可是还活着的，你就等着报应吧！”
赵耿的娘咒骂着自己的儿子，她嘴里嘟嘟囔囔着，她恨不得站起来扑过去撕了她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可她只能坐在那，浑身都在颤抖，嘴也在颤抖。
她伸手拉着身边的素素，她没办法了，她护不住这个丫头，就算她以前不喜欢这丫头，可是这二年，她早就依赖上这丫头了。就算平时她骂素素，可她从来没想过把这姑娘卖了，她知道有些人家卖儿卖女过日子，可她从没想过啊！
两个粗壮的大男人坐回桌子旁，好像在给他们时间考虑，那女人坐在了炕边上，看向素素，还一副深有感触的样子，“丫头，想开点，跟着这样的姑丈，你也没什么前途，你看看，我们这一行，是有规矩的，你啊！这跑又跑不了，走又走不掉，难不成死了？你以为死那么简单？”
她拍了一下自己的胸脯，她穿的大衣，貂皮大衣，素素想，可是裹在她身上就像个肥猪，花猪一般。
女人堆着笑脸，还叹了口气，“我呀，年轻那会儿也死过，可没死成，后来，我想，我死了，我家就没人了，我爹娘谁养？我不能死，你呢？你能死吗？”
素素盯着她的嘴，自己可以死，她不怕，爹娘爷奶一家人都死了，姑姑也死了，她不怕，她的目光变的坚毅。
女人刚才知道了素素，就是他们家儿媳妇的侄女，儿媳妇和儿媳妇一家子都死了，就剩哥哥，还没音讯，女人心里瞬间就有了主意，
“你死了，你哥呢？回头你哥回来看不到你，就算你哥杀了他，又能怎么样？没了你，你哥啊！也活不长，你们家就真的绝了，这都是命，所以啊，咱得活着，就算不易，也得活着。”
素素的眼泪糊满她的眼眶，她看不清坐在那哭喊叫骂的赵奶，看不清那个畏畏缩缩倚着门的姑丈，也看不清一首跟她在这里哔哔哒哒说话的丑女人。
她哥在哪？说好了来接她，可是哥没来，刚才，赵奶说哥还活着，那她哥去了哪？要是她死了，哥就得死？那她家就没人了，爷奶爹娘二叔他们都死了，素素都快忘了爹娘他们了。
她把这里，当家了，把姑和姑丈当爹娘了，把赵奶当自己奶了。
可她的姑丈却把她卖了，她姑这才死了一个多月啊！
姑丈就是为了抽烟就把她卖了，十块大洋，她就值十块大洋。
她呆呆地看着，不知道看什么。
这里不是她家，不值得她留恋，没一个是她的亲人。
这个女人说的对，她死了就什么也没了，她不能死了，她哥还活着，一定能来杀了姑丈，杀了这个大烟鬼，是他害死了姑，现在又把自己卖了，又来害她。
她得记住，再也不能忘了，这是她的仇人，她死了，她的仇人就得意了。
素素不哭了，抬手抹干眼泪，揉了揉眼睛，爬起身子对着赵耿的娘跪下，磕头，“奶，谢谢你，不是你和赵爷收留，我早就死了，”
是啊！要是当初他们不收留素素，或许素素也不知道哪去了！
赵耿的娘只有哭，她没本事，用嘶哑着的嗓子，“造孽呀，赵耿啊！你这个混人啊，你就等着报应吧！老天要收了你这个恶人，你这个驴马烂子货，你就该被雷劈了，你等着。”
她想拉素素，可她不敢，她抬着手触摸到素素的头发，浓浓的一头乌发，这孩子命苦啊！
素素站起来，没跟那几个人说话，那三个人就看着她站在炕尾的柜子前，蹲下身子，翻腾起来，翻出一些衣物来堆在炕上，然后又跳下炕出门，一个男人立刻站起来跟着她。
素素到了对面的屋子，穿着鞋子上了炕，在矮柜子里翻出一床被子，那是她的，她又拿出一个床单，她抱着东西过来。
那女人看着素素折腾，好像懂了，“我们那，有铺的有盖的，你不用自己带。”
素素没吱声，扒拉了一下她的衣服，她身上穿着新的棉衣，这是姑让她自己做的，她过生日才穿上，今年她十三岁了。
一切收拾妥当，素素对着那女人，“走吧！”
三个人倒是给愣住了，竟然不哭不闹？这就走了？
赵耿娘捂着胸口，“素素，我的素素啊，让我怎么对得起你姑啊！让我怎么去见你爷你奶啊！老天爷啊，你快来劈死这个千刀万剐的东西，啊，啊，”
素素没再看赵耿一眼，也没回头看赵耿他娘一眼，这里她再也不会回来了，她哥要是回来寻她，就让他哥杀了赵耿给她姑报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