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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素不声不响的，默默地走了。
她不知道自己能走到哪，这些人一看就不是好人，可那又怎么样？都说这世道坏人比好人多，到处都是坏人，街上那些穿黑衣服的警察、那些穿黄色呢大衣提着长刀挎着长枪的日本人，那些耀武扬威穿着长袍马褂的，还有那些洋人，他们都不是好人，满世界都是坏人，那她还能去哪？
素素安安静静的跟人走了，赵耿心里似乎不落忍，看着素素。
可只有那么一瞬，他打着哈欠，他就忘了素素是他老婆的侄女，跟着自己这个家八年了。
赵耿出门前，对着还在嘟嘟囔囔絮絮叨叨骂他的娘说道：“我可是你儿子，你别在那咒我死，要是能死倒还还轻松了，”
他走到炕边给他娘倒了一碗水搁在炕桌上，“你不是说大了可以换钱嘛，这下好了，换上钱了，你也不用天天骂人了，我也可以耳根子清净了，”
赵耿娘一把抓住赵耿的衣服，浑浊的眼里冒着火光，“你会遭报应的，不得好死，你爹会来找你的，你丈人一家都会来找你的，你就等着。”
赵耿听他娘还在一个劲的诅咒他，也来气了，他掰开她娘的手，一甩胳膊，大声吼起来，“你是活糊涂了，老不死的，我才是你儿子，我欠了账，我不卖她，难道卖你？你能值钱吗？”
赵耿娘眼前一花，她似乎看见了她家老头来了，她当家的正在向她招手，好像还有春枝，微笑着，春枝脸色很好看，春枝，她的儿媳妇本也是一个漂亮的姑娘。
她使劲的想睁开眼让自己眼睛清亮点，她想抬手揉揉花了的眼，可她抬不起来，她就那样坐着。她好像听到她的儿子，那个以前很听她话的儿子出门了，好像她还听到了落锁的声音。
赵耿娘的脖子无力支撑她的头，头歪下来，她好像都能听到自己心脏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弱，首到没了声息。
赵耿娘笑了，她看到老头是真的，看到春芝也是真的。
赵耿他娘这只母老虎，人称“虎娘”，在镇子上的时候，她耀武扬威，被人冠以“虎娘”，这只老虎，最后的结局就是被她丧尽天良的儿子活活气死了。
赵耿锁上门走了，神采奕奕的，他现在不欠账了，一身轻了。
院里的雪是租户扫的，他们今天都不在，一大早他就看见两户人家相聚出了门，赵耿觉得这是老天爷在支持他，给他机会。
要把素素卖了也是他年前才想到的，借了钱，不还钱，人家那些人不愿意，他见过那些不还钱的被人砍了胳膊剁了手指，他害怕啊！
春枝死了，那个短命的坑的自己卖了铺子，要不是她一天要死不活的，你说你要死你早死啊！非得害得我去吸了大烟，有了烟瘾你才死。
他不想吸大烟，他以前也看不惯那些大烟鬼子。
他是被人带着去的，先想着就吸那么几口尝尝吧！可是谁知道他一发不可收拾，那种腾云驾雾的感觉是什么东西都不能比拟的，什么老婆病着、什么儿子还小，都抛在了九霄云外，他很舒服，他很享受，那些幻梦让他忘记所有，忘乎所以。
赵耿觉得自己是个聪明人，支走了儿子们，他干了一件天大的事，卖了个人，以前他听人说卖人，还嗤笑那些人，可今天他竟然觉得很轻松，好像也不过如此嘛！
他又来到了烟馆里，有钱了他就是大爷，他喜欢当大爷。
初十，正午的阳光很好，北方的冬季，虽然过了年，还是很冷。还是冻得人不想出门，太阳悬在冷冷的天空上，俯视着看着这个冷冷的世界，她看不起这里的所有人，没人性。
瑞香一早起来心里就打怵，她不放心素素和她娘在家，她哥就是一个靠不住的男人。现在都没亲戚搭理他，瑞香也不想搭理他哥。
看见二栓和小三子来给她拜年，瑞香眼窝子忍不住眼泪水簌簌落了下来，两个孩子还带着糕点，还知道买冻梨。
瑞香婆婆是个好人，一个很好的人，自己娘没看错人家，她嫁进来，公婆善待她。她生了儿子闺女，公婆对她更好了，当家的也对她好，不然她哪能时不时的给娘家提面提米啊！
这不，今天婆婆让当家的陪她一起回来，送送俩孩子再来看看她娘。
几个人进了院子，邻居租客大嫂给开的院门，
“哎呀，你们回来了呀？二栓，怎么，”她看看院门口，没车没马，“怎么，你奶没跟着回来？”
“啥？我娘不在家？”瑞香奇怪，
大婶搓了下手，看向正屋，“你们看，门锁着呢，昨下晌，我回来，嗯，我以为你们是带着大娘走亲戚去了呢！”
几个人纳闷，怎么可能？瑞香知道她娘一步都走不了，哪都去不了，现在家里又没驴车了。
她慌了，大喊着往正屋跑去，“素素，素素，娘，娘，”
瑞香着急了，她跑到门前，没人能应答，门上挂着锁。
租客大婶跟着，“没人，我昨天就喊过了。”
“我想着他们是去走亲戚了，昨儿还听我家小子说二栓要去他姑家，没带着大娘一起啊！那，你娘能去哪？”
“姐，姐，”二栓趴门上捶着门，
为了御寒，冬天窗户都是堵住的，看也看不到里面。
“奶，奶，”小三子带着哭腔喊起来。
瑞香心急火燎的，她预感不好，怨不得今天她心里焦急、难耐不安生。
瑞香她男人也来到门前，看了看，然后，“砸门，把锁砸了，这不能，素素带不走你娘，你哥，哼，他还能把你娘带哪去？”
瑞香男人找到砍柴的斧子，照着门锁就是一顿劈，没几下，锁打开了。
瑞香第一个冲了进去，进到她娘的屋里，就听一声凄惨的叫声，“娘啊！我的娘啊！你这是咋了啊！”
二栓也跟进去了，就连小三子也挤进去了，哪里有素素，他们的奶首挺挺地坐在那，不，斜靠在被子上，头耷拉着，不回应喊叫她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