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的刽子手

第054章 沦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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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看不见的刽子手
作者:
剑拉僻
本章字数:
5160
更新时间:
2025-06-19

这哭声不再锋利,只剩下被命运碾碎后淌出的血沫。

就在这片近乎溺死的绝望中,皮鞋踏过光滑积水地面的独特脚步声由远及近。

停在她面前一步之外。

灯光投射下一片绝对干燥、毫无雨迹的阴影,将那锃亮的鞋尖镀上一层冷光。

一把巨大的黑伞无声地在她头顶展开,隔绝了世界最后的光和雨。

李芮缓缓抬起满是泪痕的脸。

顺着笔挺的西裤裤线向上看,王泽铭站在那里。

雨水顺着伞沿滑下透明的珠帘,将他面容切割得有些模糊。

他微微俯视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再也找不到平日伪装出的温存与担忧,只剩下一种高高在上的审视,一种精心计算后的冷酷。

伞下的空间干燥温暖,但那份暖意却像毒蛇的鳞片,冰冷地贴着皮肤。

他的声音穿透她低低的啜泣,不高,却如同冰锥凿进冻土:

他说,每个字都精准地敲在崩溃的节点上,“李芮,我能保住伯父的命,把你从那个泥潭里干干净净捞出来。”

他甚至没用“救”这个词。

王泽铭顿了顿,像在欣赏她脸上的死灰,然后,他向她伸出了那只戴着价值不菲铂金袖扣的手。

优雅,稳定,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制力量。

“跟我走。或者,看着他死,再把自己后半辈子关进那堵高墙里去。”他的眼神攫住她的灵魂,平静地宣布着结局。

李芮的目光死死锁住那只手,如同陷入蛛网的蝴蝶盯着步步逼近的毒牙。

呼吸仿佛被扼住,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发出咚咚的巨响。

急救室里心电监护仪那催命般尖锐的长鸣声仿佛再次灌满耳膜,冰冷的手铐触感还残留在腕间,警局昏黄灯光下父亲病危通知单上自己潦草扭曲的签名……

巨大的绝望、孤立无援的恐惧如同滔天巨浪,瞬间冲垮了她最后摇摇欲坠的堤坝。

时间仿佛被冻结成一个点,无限延长。

走廊尽头再次响起医护人员急促奔向某个急救室的脚步声,如同丧钟在回荡。

泪水汹涌得更凶了。

她猛地闭上眼,牙关深深嵌进惨白颤抖的下唇里,一丝铁锈味在口腔蔓延。

下一秒,如同在深水中坠落的人放弃挣扎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她那只沾着灰尘和湿痕的手,颤抖着、挣扎着,却最终带着屈服的重量,缓缓抬起,轻轻搭在了王泽铭伸出的掌心之上。

冰冷的指尖,触碰到那片干燥、温热、带着昂贵香水味的、象征着她即将被买断的“救赎”的皮肤。

她的喉咙里压抑着一丝破碎的呜咽,却被更深重的绝望堵住。

王泽铭稳稳收拢五指,掌心传来的力量坚定得近乎残忍。

贺临在无人可见的虚空深处发出无声的怒吼!

玻璃幕墙外,冰冷的雨线如同蛛网切割着黑暗的天空。

他眼睁睁看着李芮,那个他一首默默守护的灵魂,他寄居的肉体唯一的光源,如今正将自己的血肉之躯交付给一条冰冷的毒蛇!

那把巨大的黑伞如同一顶移动的囚笼,隔绝了风雨,也隔绝了世界。

李芮的身体在王泽铭半扶半控的力量牵引下,每一步都像踏在虚空中,蹒跚地走向那辆停在阴影处、幽深如洞穴的库里南后座。

车门无声地向上旋开,如同恶魔张开嘴。

里面弥漫着某种干燥而危险的香气,皮革的味道混合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金属冰冷感。

李芮被这股气息裹挟着,身体脱力地滑入那片柔软而富有吞噬力的黑暗座椅中。

她的头几乎无法支撑地微微偏向一边,目光空洞地望着车窗外向后飞退的、被雨水扭曲的城市霓虹。

雨点猛烈地击打着全景天幕。

王泽铭坐在李芮身侧,姿态放松而优雅,如同稳坐王座的主人。

他那双修长漂亮的手,骨节分明,指关节光滑得如同顶级瓷器,此刻从容地拿出一个银灰色、泛着冷冷金属光泽的手机。

指尖在屏幕上轻点几下,随即凑近耳畔,声音不高,带着掌控全局的从容:

“是我。对。立刻给仁圣医院心外科ICU的李卫国病人注射一支浓缩凝血因子IX(Konyne),并安排输注两个治疗量的AB型RhD阳性血小板。”

“费用挂王氏集团专属医疗账户。再通知他们医务处,李芮那件事的影像证据有误,让他们走流程撤回申请归档,动作要快……对,就说疑点排除…辛苦了。”

他放下电话,没有再多看李芮一眼,仿佛刚才救命的指令只是随口提及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库里南在城市流光溢彩的暗河中无声前行,最终停泊在一座钻石般通体闪耀的玻璃塔楼之下。

高耸入云的尖顶仿佛要刺破沉沉的雨幕。

侍者无声地拉开沉重的玻璃门,暖金色的光芒扑面而来,与外面湿冷的黑暗形成尖锐的割裂感。

脚下厚重的暗金色地毯无声地吞噬了脚步。

空气中漂浮着某种清冽中带着甜润的植物淡香,完美地掩盖了所有真实的气息。

电梯无声地攀升,在顶层“云顶”层打开门。

眼前豁然开朗。

纯黑哑光的大门缓缓敞开。

房间里没有开主灯。

只有角落里点着几盏造型诡异、如同蜷曲虫蛹的落地灯,散发着极其黯淡的暖橙色光晕。

但这幽微的光线,足以勾勒出这片空间极致奢靡、又极致冰冷的轮廓。

目光所及,皆是厚重柔软得如同深渊的墨色地毯。

墙壁覆盖着某种灰绿色的皮革。

然而,最令人窒息的是那些无处不在的、浓艳到几近糜烂的暗红色玫瑰!

大簇大簇的重瓣红玫瑰,被粗暴地拔掉尖刺,如同血块一般泼洒在墨黑的丝绒沙发扶手、昂贵的红木矮几、甚至冰冷的大理石吧台边缘。

无数花瓣被人为撕下,凌乱地铺满了脚下大片的地毯,形成一条扭曲的通往卧室深处的路径。

浓烈的、甜腻得发腐的花香气浪般冲击着感官,几乎令人作呕。

黑暗、奢华、堆砌的浓艳生命符号。

一种盛大而病态的死亡美学。

王泽铭亲自将李芮安置在那张巨大的、墨色皮面沙发的一角。

她的身体陷进去,瞬间被柔软得如同陷阱的皮革包裹,冰冷一片。

他松开了手,如同解开一道束缚,却又留下更致命的枷锁。

他没有离开,反而在她面前单膝跪了下来。

昂贵的西装裤压在厚厚的地毯上,如同献祭般的姿态,却带着绝对的掌控意味。

他的目光不再有伪装的温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毒蛇般冰冷黏稠的审视,粘在她苍白如同纸花的脸上。

空气中弥漫的玫瑰腐烂气息仿佛凝成了实质的颗粒。

然后,他那双曾在急救室外做出“救命”指令的手,缓缓抬起。

铂金袖扣折射出一丝阴冷的光芒。

摊开的掌心里,赫然躺着一粒小小的、约米粒大小的白色药丸。

表面光滑无痕,在幽暗的光线下泛着一种不自然的、冰冷的微芒。

没有任何标识。

“张嘴。”

王泽铭的声音低沉平稳,却又带着一种足以冻结血液的、不容抗拒的命令感。

他将手掌又向她的唇边推进了一寸,带着诱惑和压迫的力量。

“这是能救命的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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