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森罗大殿内，青铜烛台上的幽冥火忽明忽暗，将崔判官脸上的笑意映得忽隐忽现。他搁下判官笔，慢条斯理地开口：“我就说，你这雷霆手段吓不住他。”
钟馗闻言，爽朗大笑震得殿内锁链轻晃，他将宝剑回鞘，络腮胡随着笑声抖动：“有意思！这小子骨头够硬，连本判官的煞气都敢硬扛！”
两人一唱一和的模样，让浑身湿透的齐翔僵在原地。雨水顺着他的衣角汇成细流，在青砖地面蜿蜒成诡异的纹路。崔珏见状，挥袖拂过案头堆积如山的卷宗，目光透过金丝眼镜，似能看穿齐翔灵魂深处的疑虑：“齐翔，你可知调用阴兵令后，还剩多少阳寿？”
齐翔喉头滚动，想起当时生命力如决堤之水般流逝的剧痛，只能缓缓摇头。殿内空气仿佛凝固，崔珏的判官笔在生死簿上划过的“沙沙”声格外刺耳。片刻后，他将生死簿转向齐翔，泛黄纸页上“三年”二字泛着诡异的血光：“不必忧心，唤你来，正是为解此困局。”
“此话何意？”齐翔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衣摆，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钟馗踏前一步，铁甲碰撞发出铿锵声响，他猛地展开一卷残破的舆图，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阴煞之气浓郁的红点：“阳间乱象丛生，生死簿上本该归位的魂魄竟无端消失。本判官命你暂领鬼差之职，将这些游离孤魂一一缉拿归案！”
齐翔盯着舆图上猩红的标记，忽然想起人类世界里的“KPI”考核。原来地府也有未完成的指标，这俩判官是在给自己下套，那可就得好好谈谈了，齐翔顿时露出一副奸商的表情。
齐翔着掌心还未消散的寒意，嘴角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既然二位想让我当鬼差，那咱们也得把丑话说在前头——我那兄弟熊辉……”
“住口！”崔珏的判官笔“啪”地拍在生死簿上，震得整座森罗殿都微微发颤。朱红官袍下腾起黑雾，他眼底翻涌着幽冥火般的厉色：“生死轮回岂容篡改！你若想谈条件，趁早换个可行的！”
齐翔喉结动了动，目光扫过殿内流转的阴气，沉声道：“那我替地府卖命，又能得到什么？”
“为地府效力本就是积攒阴德！”钟馗腰间斩妖剑嗡鸣着出鞘半寸，玄铁剑柄在他掌心碾出刺耳的摩擦声，“再加上延续阳寿，你莫要得寸进尺！”
“三年阳寿，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齐翔摊开双手，雨水顺着袖口甩出细碎的弧光，“这些年我替地府摆平多少乱子？现在好不容易能歇口气，倒不如趁着剩下的日子，好好喝顿酒、晒晒太阳——总比当个卖命的鬼差强。”
“你！”钟馗额角青筋暴起，斩妖剑红光暴涨，剑锋上的符文如活物般扭曲，眼看就要劈落。千钧一发之际，崔珏猛地拽住他的胳膊，袖中飞速比划了个“停”的手势，眼底闪过算计的幽光。
“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崔珏重新戴上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像毒蛇般缠绕着齐翔，“但丑话说在前头，若敢触碰地府底线，就算拼着损耗阴寿，本判官也要将你打入十八层地狱！”
齐翔指尖叩击着冰凉的青铜立柱，金属碰撞声在森罗殿内回荡：“先说清楚，当阴兵的好处与代价。”他目光扫过崔珏案头翻飞的生死簿，又落在钟馗腰间震颤的斩妖剑上，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
崔珏转动着金丝眼镜，镜片闪过幽光：“阴兵令让你只剩三年阳寿，若应下差事，我便在生死簿上添十年寿数。”他挥袖间，殿内虚影浮动，显现出阴差们穿梭于阴阳两界的画面，“往后会有接引使与你接头，具体差事自会交代。”
“回收一个游魂，给多少阳寿？”齐翔单刀首入，雨水顺着发梢滴落在青砖上，洇出深色水痕。
“两月。”崔珏的判官笔重重一顿，生死簿上腾起一缕青烟，“莫要得寸进尺，这己经是你之前的一倍了。”
“我还有条件。”齐翔话音未落，钟馗的铁甲己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蹬鼻子上脸了是吧！”钟馗怒目圆睁，斩妖剑出鞘三寸，剑刃上的符咒如血般猩红，“地府的差事，容得你讨价还价？！”
崔珏抬手示意，周身黑雾翻涌间将钟馗的煞气压下：“且听他说完。”他着生死簿边缘，眼神像淬了毒的钩子。
齐翔首视着两位判官，声音冷硬：“给我几件地府法器。就凭我这凡人之躯，若不是熊辉……”他喉结滚动，压下酸涩，“没了命，还怎么做你们的阴兵？”
“痴人说梦！”崔珏冷笑，判官笔划出一道幽蓝符咒，殿内温度骤降，“阴兵令透支你半条命，地府法器哪个不是以阳寿为引？你若强行催动，怕是刚祭出法器，就先成了孤魂野鬼！”
“总不能让我赤手空拳去送死吧？阴兵令己经用废了，下次再碰上硬茬子怎么办？”齐翔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眼底燃烧着不甘的火焰。
崔珏冷哼一声，宽大的袖袍猛地一抖，一枚刻满古朴符文的阴兵令“嗖”地飞到齐翔手中，令牌表面泛着幽幽的紫光，仿佛在吞吐着阴寒之气。“拿着！再给你一枚。”崔珏的声音冷得像冰，“你应该清楚，每次动用都要拿阳寿当燃料。阳寿见底还敢乱用，黑白无常可不会跟你客气！别自己的差事没做好，小命先丢了。至于往后想要更好的冥器，先把活儿干漂亮了再说！”
齐翔小心翼翼地将阴兵令揣进怀里，触感冰凉，却让他心里稍安：有总比没有强。
钟馗不耐烦地重重跺脚，玄铁靴跟在青砖上砸出闷响：“磨磨唧唧！还有完没完？！”
“没了，真没了！”齐翔连忙摆手，雨水顺着他的袖口不断滴落，在地面汇成小小的水洼。
话音刚落，又一道流光闪过，一枚漆黑如墨的令牌精准地落在齐翔掌心。令牌表面浮现金色篆文，隐约能看到“阴差”二字在缓缓流转。“这是你的阴差凭证。”崔珏慢条斯理地转动着判官笔，“上面实时显示阳寿——要是归零……”他故意顿住，阴森的笑意让殿内温度骤降，“就别怪地府不留情面。”
齐翔低头凝视令牌，幽蓝光芒在“齐翔，阳寿13年4个月”的字样上跳动，仿佛随时会吞噬他的生命。指尖抚过冰凉的纹路，他深吸一口气，将令牌贴身收好。森罗殿内的幽冥火忽明忽暗，照得他的影子在墙壁上扭曲变形，恍若预示着前路未知的凶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