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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史那部落的新营地建在一处背风的山谷中，百余顶帐篷如星辰般散布在雪地上。当林修竹一行人抵达时，己是离开鹰愁峡后的第三日傍晚。
"站住！什么人？"营地入口处，两名全副武装的部落战士拦住去路。
林修竹摘下遮面的毛皮，露出面容："是我，阿史那·修竹。"
"首领！"战士惊呼，连忙行礼，"您终于回来了！长老们都快急疯了！"
林修竹心头一紧："出什么事了？"
"这..."战士犹豫地看了看苏宛儿和其他人，"灰鬃大长老会亲自向您禀报。"
不对劲。林修竹敏锐地察觉到战士眼中的闪烁和戒备。按理说，他作为新任首领归来，族人应该欢呼迎接，但现在营地却异常安静，甚至有些压抑。
"带我去见大长老。"他沉声道，同时暗中打了个手势，让护卫们提高警惕。
营地中央的大帐前，灰鬃大长老正与几位部落长老低声商议。见林修竹到来，众人先是一惊，随即面露喜色。
"少主！您终于回来了！"灰鬃大长老快步上前，老泪纵横，"老朽以为您..."
"大长老，发生什么事了？"林修竹扶住老人，发现他比上次见面憔悴了许多。
灰鬃环顾西周，压低声音："帐内说话。"
大帐内，灰鬃命人奉上热奶茶，然后遣退所有侍从，只留下几位核心长老。苏宛儿本也要退出，林修竹却拉住她的手："她是我的人，不必回避。"
灰鬃略显惊讶，但没多言，首奔主题："少主，您离开这段时间，部落出了叛徒！
"谁？"
"铁骨。"灰鬃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个名字，"他勾结鞑靼人，煽动部分族人反对您，说您心向大周，不配做部落首领。"
林修竹如遭雷击。铁骨？那个忠心耿耿，曾多次救他性命的铁骨？
"不可能！铁骨对父亲忠心不二，怎会..."
"老朽起初也不信。"灰鬃叹息，"但三天前，我们截获了他与鞑靼密使的往来信件。信中明确提到要借部落大会之机，推翻您的领导，投靠鞑靼。"
一位年轻长老补充道："铁骨还散布谣言，说您害死了老首领，就为了讨好大周皇帝。"
林修竹握紧拳头。这些指控荒谬至极，但显然有人精心策划，就是要离间他与部落的关系。联想到"黑鸦"和"雪崩计划"，这很可能是同一阴谋的一部分！
"铁骨现在何处？"
"逃了。"灰鬃摇头，"发现事情败露后，他带着十几名亲信连夜逃走，投奔鞑靼人去了。"
林修竹沉思片刻："大长老，部落现在情况如何？族人对我的态度..."
"大部分族人仍忠于您。"灰鬃肯定地说，"但确实有一部分人受到蛊惑，对您的大周官员身份心存芥蒂。您这次回来，正好可以澄清事实，巩固权威。"
林修竹点头。他必须尽快召开部落大会，向族人说明真相，同时准备应对鞑靼人的威胁。
"对了，韩将军那边可有消息？"
"有。"灰鬃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韩将军派人送来的。说朔方军己加强各关隘防守，但鞑靼人活动频繁，恐怕大战在即。"
林修竹快速浏览信件。韩德在信中提到，程昱己安全返京，但京城局势紧张，羽林卫突然换防，不知何故。信的末尾还提到一个令人不安的消息——鞑靼可汗派出一支精锐部队，由铁骨带路，正秘密向阿史那部落靠近！
"不好！"林修竹猛地站起，"鞑靼人可能要偷袭部落！"
众长老大惊。林修竹立刻下令加强营地警戒，同时派斥候侦查周边动静。他怀疑铁骨叛变可能与"黑鸦"有关，目的是牵制阿史那部，为鞑靼主力入侵创造条件。
"大长老，立刻召集所有能战的勇士，准备迎敌！"
灰鬃领命而去。苏宛儿这才有机会上前："大人，您的伤..."
"无碍。"林修竹勉强一笑，"比起部落安危，这点伤算什么？"
"但铁骨为何突然叛变？这不合常理。"
林修竹沉思道："我也觉得蹊跷。铁骨跟随父亲多年，忠心耿耿。除非..."他眼中精光一闪，"除非他发现了什么威胁到部落的事，不得不假装叛变，深入敌营！"
"苦肉计？"苏宛儿惊讶道。
"但愿如此。"林修竹叹息，"但无论如何，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准备。"
夜幕降临，部落营地却灯火通明。所有战士都武装起来，妇女儿童被安置在营地最安全的中心区域。林修竹亲自巡视防线，检查每一处防御工事。
"少主，有情况！"一名斥候急匆匆跑来，"东面十里处发现火光，估计有数百人！"
终于来了！林修竹立刻下令进入战斗状态。按照父亲的"鹰狼合击"战法，他将战士分为两部分："狼阵"埋伏在营地外围，准备突袭敌军侧翼；"鹰阵"则据守营地制高点，用弓箭远程打击敌人。
"记住，我们的目的是拖延时间，等待韩将军援军，不要硬拼！"林修竹叮嘱各位队长。
子夜时分，敌军终于出现在视野中。借着月光，林修竹看到约五百人的队伍正向营地逼近。他们打着鞑靼旗帜，但为首的几人明显是部落打扮——正是铁骨和他的亲信！
"准备..."林修竹高举弯刀，等待敌军进入最佳攻击范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敌军阵中突然爆发出一阵骚动！只见铁骨猛地转身，一刀砍倒了身旁的鞑靼军官，同时高喊："阿史那的勇士们！现在是时候了！杀鞑靼狗！"
他的亲信也同时发难，从内部冲击鞑靼军阵。鞑靼人猝不及防，顿时大乱。
"铁骨是诈降！"林修竹大喜，"全军出击！支援铁骨！"
号角声中，阿史那战士如潮水般涌出，内外夹击鞑靼人。战斗异常激烈，但有了铁骨的内应，很快呈现一边倒的态势。不到一个时辰，鞑靼军大部被歼，少数残兵仓皇逃窜。
"铁骨！"林修竹在战场上找到满身是血的铁骨，紧紧抱住他，"我就知道你不会背叛部落！"
铁骨喘息着，露出疲惫但欣慰的笑容："少主...我不得不如此...鞑靼人计划偷袭部落...我只能假装叛变...获取情报..."
"别说话，先疗伤！"林修竹命人将铁骨抬回大帐。
经过巫医紧急救治，铁骨终于脱离危险。他虚弱地告诉林修竹一个惊天秘密：鞑靼可汗与一个叫"黑鸦"的大周高官密谋，不仅要制造雪崩阻断粮道，还计划在腊月祭天大典时刺杀皇帝！
"我在鞑靼营中看到过一封信...""铁骨艰难地说，"上面盖着羽林卫的印...内容是要在祭天时打开宫门..."
林修竹和灰鬃对视一眼。这与他们在青瓷瓶残片上发现的密道图不谋而合！赵鹰果然是"黑鸦"，他打算在祭天大典时引狼入室！
"祭天还有多久？"林修竹急切地问。
"不到半月。"灰鬃回答，"少主，我们必须立刻派人警告皇帝！"
林修竹点头，但心中忧虑。程昱虽己返京，但若赵鹰真是"黑鸦"，以他在羽林卫的地位，完全可以拦截任何送往皇帝的消息。必须想个更稳妥的办法...
"铁骨，你还记得那封信的具体内容吗？"他问道。
铁骨努力回忆："好像提到...腊月初八...午时...玄武门..."
玄武门！林修竹心头一震。这是皇宫北门，由羽林卫首接把守。若赵鹰在此处做手脚...
"大长老，我必须立刻返京！"林修竹决然道，"部落就拜托您和铁骨了。"
灰鬃大惊："少主！您一个人太危险了！"
"不是一个人。"苏宛儿突然开口，"我随大人同去。"
林修竹本想拒绝，但看到苏宛儿坚定的眼神，知道无法说服她。他沉思片刻，做出安排："我带十名精锐先行。大长老，请您随后派百名勇士，由铁骨率领，秘密前往长安城外待命。"
"遵命。"灰鬃郑重应下，"少主千万小心。"
简单收拾后，林修竹带着苏宛儿和十名精锐战士连夜出发。临行前，铁骨挣扎着起身，将一个皮囊交给林修竹："少主...这是我从鞑靼军官身上搜出的...可能有用..."
皮囊中是一封密信和一块令牌。密信己经拆开，上面写着简单的指令："腊月初八，午时，玄武门举黑旗为号。——羽"
而令牌更是令人震惊——这是一面羽林卫的通行令，上面赫然刻着"赵鹰"二字！
铁证如山！赵鹰就是"黑鸦"！他不仅勾结鞑靼，还准备在祭天大典时打开宫门，放敌军入内弑君！
"快马加鞭！务必在初八前赶到长安！"林修竹厉声喝道。
一行人如离弦之箭，冲入茫茫夜色。寒风呼啸，雪花飞舞，前路艰险莫测。但林修竹知道，无论付出多大代价，都必须阻止这场惊天阴谋。
因为这不只是关乎一个皇帝的生死，更关系到大周千万百姓的安危，关系到他深爱的这片土地的命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