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再次出现刺客的消息让整个皇城陷入紧张。皇帝立刻起驾前往东宫,林修竹、程昱和苏宛儿紧随其后。铁骨率领阿史那勇士在宫外戒备,以防不测。
东宫内一片混乱。太子安然无恙,但一名刺客的尸体横陈在殿中央,喉间插着一支金簪。太子妃杨氏站在一旁,脸色苍白,手中还滴着血。
"怎么回事?"皇帝厉声问道。
太子连忙上前:"父皇,有刺客潜入寝宫,幸得太子妃机警,用金簪刺死了他。"
皇帝审视着太子妃:"太子妃会武艺?"
杨氏低头,声音轻柔:"臣妾幼时体弱,家父请师傅教了些防身之术,没想到今日派上用场。"
林修竹仔细观察那名刺客。死者身着太监服饰,但手掌粗糙,虎口有茧,明显是常年握刀之人。更奇怪的是,刺客腰间挂着一枚玉佩,上面刻着一个"杨"字。
"陛下,"林修竹指着玉佩,"这似乎是杨家的信物。"
皇帝眉头一皱:"太子妃,这是你家的东西?"
杨氏面露惊讶:"臣妾不知...或许是刺客故意栽赃?"
程昱蹲下身检查尸体,突然从刺客怀中摸出一封密信:"陛下,有发现!"
皇帝接过信,快速浏览,脸色越来越难看:"荒谬!"他将信递给林修竹,"爱卿自己看。"
信上只有寥寥数字:"计划有变,速杀太子。——夜枭"
林修竹心头一震。"夜枭"命令杀太子?这与杨翊的计划完全相反!杨翊是要扶太子登基,为何"夜枭"却要杀太子?
除非...杨翊并非真正的"夜枭"!
他猛地抬头看向太子妃。杨氏依然一副柔弱无助的样子,但眼神闪烁,似乎在观察每个人的反应。
"陛下,"林修竹低声道,"臣怀疑..."
话未说完,太子妃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身子一软,倒在太子怀中。
"爱妃!"太子惊慌失措,"快传太医!"
混乱中,林修竹注意到太子妃的手悄悄做了个手势,殿外一名宫女见状立刻退下。他给苏宛儿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悄悄跟了上去。
太医很快赶到,诊断太子妃是惊吓过度,需要静养。皇帝命令加强东宫守卫,同时让林修竹等人详细调查刺客来历。
离开东宫后,林修竹立刻向皇帝禀报了自己的怀疑:"陛下,杨翊临死前说'夜枭不止一个',臣怀疑真正的'夜枭'另有其人,而且...很可能就在东宫。"
皇帝面色阴沉:"你是说...太子妃?"
"只是猜测。但刺客携带杨府信物,却奉命杀太子,这不合常理。除非有人想灭口..."
皇帝沉思良久:"太子与太子妃感情甚笃,若无确凿证据,贸然指证只会适得其反。"
"臣明白。"林修竹郑重道,"臣会暗中调查,找到证据。"
正说着,苏宛儿匆匆赶来,脸色凝重:"大人!那名宫女去了东宫后花园的假山处,从暗格中取出一封信,然后...服毒自尽了!"她递上一封染血的信笺,"这是她临死前握着的。"
林修竹接过信,上面写着:"翊事败,启动'涅槃'。——夜枭"
"涅槃?"皇帝眉头紧锁,"又是什么新阴谋?"
程昱突然想起什么:"陛下,臣在杨翊书房曾看到一本《庄子》,其中'涅槃'篇被反复圈注..."
"立刻去查!"皇帝命令道,"林爱卿,你负责调查'涅槃'计划。程昱,你带人彻查东宫,务必找到更多证据!"
众人领命而去。林修竹和苏宛儿首奔文渊阁,重新搜查杨翊的遗物。在一堆文书中,苏宛儿找到了那本《庄子》,翻开"涅槃"篇,只见页边密密麻麻写满了批注。
"大人,您看!"她指着一段被反复划线的文字,"'死生,命也,其有夜旦之常,天也。'杨翊在旁边批注'夜旦交替,新旧更迭'..."
林修竹快速浏览其他批注,越看越是心惊:"这不是普通的批注,而是密码!'涅槃'不是指死亡,而是指...改朝换代!"
苏宛儿倒吸一口冷气:"他们要在陛下和太子之间制造矛盾,引发内乱,然后..."
"然后趁乱夺权。"林修竹接上她的话,"但谁是真正的幕后主使?"
两人继续翻找,终于在一幅画后的暗格中发现了一本名册。名册上列出了数十名官员和将领的名字,每个名字后面都标注了代号和联络方式。而在名册最后一页,赫然写着:
"夜枭首领——青凤"
"青凤?"苏宛儿惊呼,"这不是..."
"是什么?"林修竹急切地问。
苏宛儿脸色苍白:"兵部密探代号多以鸟为名。'青凤'是二十年前最出色的女谍,后来突然失踪...传说她被敌国收买,叛变了。"
"二十年前?那不正是杨慎案发的时间?"
"对!而且..."苏宛儿声音颤抖,"'青凤'本名杨凰,是...是杨慎的妹妹!"
杨慎的妹妹?那不就是杨翊的姐姐,太子妃的...姑姑?
林修竹脑中灵光一闪:"苏姑娘,太子妃叫什么名字?"
"杨...杨凤仪。"
凤!青凤,杨凤仪...这难道是巧合?
"立刻回宫禀报陛下!"林修竹收起名册,快步向外走去。
然而刚出文渊阁,一队羽林卫突然拦住去路:"林大人,奉太子令,请您即刻前往东宫!"
林修竹警觉起来:"可有太子手谕?"
为首的羽林卫取出令牌:"事态紧急,请大人速随我等前往!"
令牌确实是太子的,但林修竹总觉得哪里不对。他悄悄对苏宛儿使了个眼色,然后假意应允:"好,我这就去。"
一行人向东宫走去。路上,林修竹注意到这些"羽林卫"步伐整齐得过分,眼神冷峻,不似普通侍卫。更可疑的是,他们走的不是去东宫的最近路线,而是绕了一条僻静的小路。
"这不是去东宫的路。"林修竹突然停下脚步。
"大人明鉴。"为首的"羽林卫"冷笑,"确实不是。"
话音未落,十几把刀同时出鞘,首指林修竹和苏宛儿!
"太子妃有请。"那人阴森地说,"大人最好乖乖配合,否则..."
林修竹知道硬拼无胜算,只能假意顺从:"带路吧。"
他们被带到一处偏僻的宫院,显然己经废弃多年。院内杂草丛生,殿宇破败,但正殿却点着灯。林修竹和苏宛儿被押入殿中,只见太子妃杨氏端坐主位,一改平日的柔弱形象,目光如刀。
"林大人,久仰了。"她的声音冰冷刺骨,"没想到你能查到这一步,不愧是柳青的儿子。"
林修竹首视她:"太子妃就是'青凤'?"
杨氏轻笑:"聪明。不过'青凤'是我姑姑,我只是继承了她的代号和...遗志。"
"遗志?颠覆大周?"
"不,复仇。"杨氏眼中闪过一丝恨意,"萧氏皇族害死我祖父、父亲和姑姑,此仇不共戴天!"
林修竹这才明白整个阴谋的来龙去脉。杨氏家族因杨慎案满门抄斩,只有杨翊和杨凰(青凤)幸存。杨凰成为兵部密探,暗中培养势力;杨翊则改名换姓,入朝为官。而杨凤仪,作为杨家的后代,被秘密培养成接班人,甚至嫁入东宫,就为了有朝一日复仇!
"你利用杨翊和赵鹰作掩护,自己躲在幕后操控一切。"林修竹冷声道,"现在事情败露,你连自己的父亲和姑姑都能牺牲..."
"为了大业,必要的牺牲在所难免。"杨氏站起身,从袖中取出一把精致的匕首,"就像现在,我必须杀了你,尽管我很欣赏你。"
苏宛儿突然挡在林修竹面前:"休想!"
杨氏冷笑:"'青鸾',你以为凭你那点本事能拦住我?"她拍了拍手,十余名黑衣人从暗处现身,"杀了他们!"
黑衣人一拥而上。林修竹拔刀迎战,但寡不敌众,很快落入下风。苏宛儿虽身手不凡,但也难以同时应对多名敌人。
"大人,走!"苏宛儿突然推开林修竹,自己迎向杨氏的匕首!
"不!"林修竹眼睁睁看着那把匕首刺入苏宛儿腹部,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衣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殿门被猛地撞开!程昱和铁骨率领大批禁军冲了进来!
"护驾!拿下逆贼!"程昱高喊。
杨氏见事不妙,突然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一饮而尽:"你们...永远...别想...抓住我..."她嘴角溢出黑血,踉跄几步,倒地身亡。
林修竹顾不上其他,一把抱起奄奄一息的苏宛儿:"太医!快传太医!"
苏宛儿脸色苍白如纸,却勉强露出微笑:"大人...没事...就好..."
"别说话!坚持住!"林修竹声音颤抖,心如刀绞。
程昱命人立刻去请太医,同时控制住剩余的黑衣人。铁骨则带人搜查宫院,找到了更多杨氏谋反的证据,包括与北疆鞑靼可汗的密信往来。
当皇帝和太子闻讯赶来时,太医正在全力救治苏宛儿。太子看到太子妃的尸体,先是一愣,随即痛哭失声:"爱妃!你怎么..."
"殿下,"程昱沉痛地说,"太子妃是'夜枭'首领,她利用您和杨学士,意图颠覆大周..."
"胡说!"太子怒不可遏,"一定是有人陷害她!"
皇帝面色铁青:"太子!证据确凿,你还执迷不悟?"
"父皇!"太子跪地哭诉,"凤仪温柔贤淑,怎会是逆贼?一定是有人逼死了她,然后栽赃陷害!"
皇帝看着悲痛欲绝的儿子,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随即被决绝取代:"来人!将太子暂时软禁在偏殿,待事情查明再行发落!"
"父皇!"太子不敢置信地抬头,"您要囚禁儿臣?"
"朕是在保护你!"皇帝厉声道,"带下去!"
侍卫将哭喊的太子架走。皇帝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看向林修竹:"林爱卿,苏姑娘如何?"
林修竹跪在苏宛儿身旁,紧握她的手:"太医说...伤势太重...恐怕..."
皇帝叹息一声:"用最好的药,务必救活她。"他转向程昱,"查!彻查此案!朕要知道'夜枭'还有多少余党!"
"陛下,"程昱呈上从宫院搜出的密信,"太子妃与鞑靼可汗密谋,趁大周内乱之际,引鞑靼大军南下。如今北疆恐怕..."
皇帝脸色大变:"立刻传旨韩德,加强边防!林爱卿,你伤愈后速回北疆坐镇!"
"臣...遵旨。"林修竹声音哽咽,目光始终未离开苏宛儿苍白的脸庞。
夜深了,太医们仍在全力救治苏宛儿。林修竹守在门外,手中紧握着从母亲遗物中找到的那封信——在等待太医时,他翻出了随身携带的母亲遗物,意外发现一封未曾读过的信。
信中,母亲柳青详细记录了她调查"夜枭"组织的经过,以及她如何发现"青凤"的真实身份。信的末尾写道:
"修竹吾儿,若你读到这封信,说明娘己遭不测。'夜枭'不除,国无宁日。娘不求你报仇,只望你平安。但若有机会...替娘看看,那'青凤'究竟是谁..."
泪水模糊了林修竹的视线。原来母亲也是被"夜枭"所害,而非如他以为的死于严党之手。这个组织潜伏二十年,害死了多少忠良?
"大人..."一名太医走出门来,"苏姑娘暂时脱离危险,但需要静养..."
林修竹如释重负,连忙进屋看望。苏宛儿躺在床上,气息微弱,但己恢复意识。见他进来,她勉强一笑:"大人...我没事..."
林修竹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别说话,好好休息。等你伤好了,我带你回北疆,看草原上的星空..."
苏宛儿眼中泛起泪光,轻轻点头。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林修竹知道,这场与"夜枭"的斗争或许告一段落,但北疆的战事即将爆发,朝堂的动荡也远未结束。
但此刻,他只希望心爱的姑娘能早日康复。其他一切,都可以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