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雨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泪水终于冲破眼眶,大颗大颗地滚落。
她像是被王猛的声音吓到了,猛地一哆嗦,然后如同受惊的兔子,低着头,快步冲向自己的座位。
她没有去扶椅子,也没有去捡书本,而是慌乱地蹲下身,试图去捡那个倒扣在地上的水杯。
就在她手指即将碰到水杯的瞬间——
一只穿着名牌篮球鞋的脚,狠狠地踩在了她纤细的手背上!
“啊——!”一声短促凄厉的惨叫从景玉喉咙里迸发出来。
是王猛!他不知何时收回了架在椅子上的脚,此刻正带着残忍的笑意,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只穿着硬底篮球鞋的脚,用碾烟头般的力道,狠狠地在景玉的手背上反复碾压!
钻心的剧痛瞬间席卷了林小雨的神经,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指骨在重压下发出的轻微呻吟。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后背。
“捡东西啊?”
王猛狞笑着,身体前倾,巨大的阴影笼罩着蹲在地上、痛苦蜷缩的林小雨,“求我啊?叫声猛哥我错了,我就抬脚,怎么样?”
他故意提高了音量,确保全班都能听到。
李威依旧看着他的习题册,仿佛置身事外,只是嘴角的弧度更深了些。
张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好戏。赵强咽了口唾沫,把头埋得更低。
全班鸦雀无声。有人不忍地别开脸,更多人则是麻木的看客。
毕竟如果被欺负的不是林小雨,就是他们。
林小雨痛得浑身都在发抖,额头抵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泪水混合着灰尘在脸上划出污痕。
她蜷缩着,像一只濒死的虾米。在外人看来,这是彻底的屈服和崩溃。
然而,无人可见的角度,林小雨眼中那因剧痛而生理性涌出的泪水后面,是她平静而漆黑的瞳孔。
她的右手被死死踩住,但左手,正以一种极其扭曲、极其隐蔽的角度,紧紧攥着校服外套的下摆。
在那第二颗看似普通的纽扣下方,微型摄像头的广角镜头,正清晰地、无声地记录着这一切。
王猛那张写满暴戾和残忍的脸。
他那只踩在她手背上、反复碾压的脚。
周围看客麻木或幸灾乐祸的表情。
以及,不远处,李威那置身事外却又带着掌控者微笑的侧脸。
“猛…猛哥…”林小雨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剧烈的喘息和哭腔,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哀求,“对…对不起…我错了…求你…抬脚…我的手…我的手要断了…”
林小雨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血沫,带着林小雨曾经的绝望,也带着林小雨如今精心设计的诱饵。
“错哪儿了?”
王猛似乎很享受这种掌控他人生死的,脚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欣赏着景玉因剧痛而更加剧烈的颤抖。
“我…我不该…不该在厕所…弄脏了…”景玉语无伦次,仿佛痛苦得无法思考,“我不该…不该惹你们…生气…求你了…猛哥…”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身体也开始不自然地抽搐,似乎随时会昏厥过去。
这副惨状似乎稍稍满足了王猛的施虐欲。他哼了一声,终于大发慈悲般地抬起了脚:“废物!下次再不长眼,废了你!”他骂骂咧咧地收回脚,重新架回景玉的椅面上,仿佛刚才只是踩了一只蚂蚁。
景玉立刻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在地,左手死死捂住被踩得红肿发紫、甚至渗出血丝的右手手背,身体蜷缩成一团,压抑地、痛苦地呜咽着。
她的脸埋在臂弯里,肩膀剧烈耸动。
“行了行了,闹什么闹!”一个略显威严的声音响起,是刚走进教室的数学老师,“王猛!把脚放下去!像什么样子!林小雨,你…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务室?”
数学老师看到地上的一片狼藉和蜷缩的景玉,眉头紧锁。
王猛不情不愿地把脚放下。李威适时地站起身,一脸关切地走向景玉:“张老师,林同学好像不太舒服,我扶她去医务室吧?”
他伸出手,动作彬彬有礼,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担忧。
“不用!”
景玉像是被他的触碰吓到了,猛地一缩,声音带着惊恐的尖利,随即又意识到失态,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哭腔,“我…我自己能走…谢谢班长…”
她挣扎着,用没受伤的左手撑地,艰难地、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看也不敢看李威,低着头,踉踉跄跄地冲出了教室,背影狼狈不堪。
教室里响起一阵低低的嘘声和议论。
“莫名其妙!”
数学老师不满地嘀咕了一句,开始敲黑板,“好了,都安静!拿出卷子,我们讲昨天作业的最后一题…”
李威站在原地,看着景玉消失的门口,脸上的关切瞬间消失。
他转身,再次恢复了优等生的从容,走回自己的座位。
走廊里,林小雨并没有去医务室。
她冲进走廊尽头的女厕所,反锁了一个隔间的门。
狭小的空间里,她靠在冰冷的隔板上,急促的喘息慢慢平复。
脸上懦弱的泪水瞬间消失无踪,只剩下冰冷的平静。
她抬起右手,手背上一片骇人的青紫,几处破皮的地方渗着血丝,钻心的疼痛提醒着刚才的屈辱。
她伸出左手,小心翼翼地解下外套上的第二颗纽扣——那枚微型摄像头。
又摸了摸发间的发卡。最后,从书包侧袋里拿出那支笔,听了听清晰记录到的声音后露出一抹冷笑。
而后她将纽扣重新扣好,发卡戴正,笔放回原处。然后,她看着自己红肿的右手,眼神幽深。
根据记忆,王猛是校篮球队主力,准备体育特长生路线。在学校的霸凌团队中充当的则是打手身份。
而王猛的父亲则是校篮球队主教练,郑国栋,45岁,英华中学体育教研组组长,校篮球队主教练,省级优秀教练员,作风严谨,重视队员品行,对王猛寄予厚望,期望其通过省体院特招选拔。
不过如今他这个愿望是注定要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