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静提着消防斧拼尽全力的奔跑,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她右肩那处深可见骨的撕裂伤。
尖锐的疼痛混合着伤口深处传来的一阵阵诡异的麻痹感,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在她身体里搅动。
她咬着牙,喉咙里全是铁锈般的血腥气。
身后,丧尸那拖沓而粘滞的脚步声和贪婪的嘶吼声,越来越近。浓烈的腐臭味几乎凝成实质,沉甸甸地压在她身上上,令人感到窒息。
“嗬嗬——呃啊——”
一只动作相对迅捷的丧尸从侧面倒塌的广告牌后猛地扑出,腐烂的手指带着腥风抓向她受伤的左臂!
沈静瞳孔骤然收缩,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伤痛带来的迟滞。
她左脚猛地蹬地,身体在剧痛中强行拧转,险之又险地避开那抓向伤口的手指。
同时,紧握在右手的破旧消防斧借着身体旋转的惯性,带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由下向上斜撩!
噗!
斧刃深深劈进了丧尸的脖颈,卡在了颈椎骨缝里。粘稠发黑、散发着恶臭的污血如同开了闸般喷涌而出,溅了她半身。
沈静闷哼一声,伤腿承受不住这瞬间的爆发力,膝盖一软,单膝重重跪倒在地。
膝盖骨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又是一阵钻心的痛。她死死咬着下唇,尝到更浓的血腥味,双手紧握住斧柄,用尽全身力气向下压,同时狠狠向外一别。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丧尸那颗腐烂的头颅终于脱离了躯体,像个破皮球般滚落在地,空洞的眼眶还朝着她的方向。
她没有时间喘息,更多的脚步声从西面八方围拢过来。
沈静甚至能听到它们喉咙里发出的、对新鲜血肉极度渴望的咕噜声。
她猛地拔出卡在骨头里的斧头,带出一片污秽。
视线因为剧痛和失血有些模糊,但求生的意志如同烧红的烙铁,死死烙在灵魂深处。
她看到就在前方十几米,那条狭窄小巷的尽头,被倒塌的杂物和废弃车辆堵得只剩下一个可供一人勉强钻过的缝隙。
那是她如今唯一的生路。
“呃啊——!”
一只只剩下上半身、拖着腐烂肠子的丧尸从一辆侧翻的面包车底盘下突然探出,腐烂的手掌一把抓住她受伤的小腿。
冰冷的触感透过破损的裤料传来,伤口被狠狠挤压。
“啊——!”
沈静的身体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量拽得向前扑倒。她甚至能闻到那东西嘴里喷出的、混合着内脏腐败的恶臭。
恐惧和剧痛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属于沈静濒死时的绝望记忆碎片再次疯狂涌入脑海。
“快跑!静静!分开跑!”
谎言!彻头彻尾的谎言!那推搡的力量,是要她去死!用她的血肉,铺就他逃生的路!
“赵安!!!”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嘶吼从沈静喉咙深处炸开!那不是求救,而是淬了血、浸了毒的诅咒。
滔天的恨意如同火山爆发,瞬间压倒了身体的痛楚和病毒的侵蚀。
一股奇异的力量感,如同沉睡的岩浆被唤醒,从她身体最深处、从那些发黑的伤口里轰然奔涌而出。
她甚至没有思考,抓着消防斧柄的右手肌肉贲张,青筋暴起,凭着本能和那股突如其来的、蛮横到不讲理的力量感,狠狠向下一砸。
砰!
沉重的消防斧头如同重锤,精准地砸在那只抓住她小腿的腐烂手臂上。
腐肉和碎裂的骨头渣子西溅飞散,那只手臂瞬间被砸成了一滩烂泥。
沈静趁机猛地抽回腿,不顾小腿传来的撕裂痛楚和沾染上的污秽,手脚并用地朝着那个狭窄的缝隙连滚带爬地扑去。
身后,几只丧尸扑了个空,撞在一起,发出愤怒的嘶吼。
她像一条濒死的鱼,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从那堆满碎砖和扭曲金属的缝隙中硬生生挤了过去。
尖锐的断茬划破了她的衣服,在手臂和腰侧添上新的血痕。
缝隙外面,是一条堆满垃圾、相对僻静的后巷。
暂时安全了。
“嗬……嗬……”沈静瘫倒在冰冷的、散发着尿臊味的地面上,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像有刀片在刮擦喉咙和肺管。
冷汗如同小溪般从额头、鬓角淌下,混着脸上溅到的黑血,狼狈不堪。
她颤抖着抬起自己的右手,刚才那股爆发性的力量感己经如潮水般退去,只剩下一种深沉的、近乎脱力的虚软。
但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血肉筋骨深处缓慢苏醒的感觉,却顽固地残留着。
她下意识地握了握拳,指关节发出轻微的噼啪声,一股远比平时强大的力量感再次涌现,虽然微弱,却清晰无比。
是错觉?还是……那传闻中万中无一的可能?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适时在她脑海深处响起,稳定了她混乱的思绪:
【执行者景玉,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初步判定为‘力量强化’方向异能觉醒。觉醒过程伴随剧烈能量冲突及代谢紊乱,请保持清醒,避免深度昏迷。】
证实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瞬间攫住了沈静,是劫后余生的狂喜,是获得力量的亢奋,还有对那背叛者更加刻骨的杀意。
最终,所有的情绪都沉淀下来,化为一片深潭般的冰冷。力量,在这个地狱里,是活下去、完成任务的唯一依仗。
她挣扎着坐起身,背靠着一堵冰冷肮脏的墙壁。
当务之急是处理伤口,她扯下另一条还算干净的里衣布条,忍着剧痛,将肩膀上不断渗着血液的伤口重新勒紧包扎。
动作粗暴而快速,痛得她眼前发黑,牙齿几乎要咬碎。
她又检查了左臂的抓痕和小腿的咬伤,情况同样糟糕,伤口边缘发黑,麻痹感更强了。
从小布包里拿出小半瓶水,沈静毫不犹豫地拧开瓶盖,小心翼翼地将那点珍贵的水倒在手心,冲洗着左臂和小腿相对浅表的伤口。
冰冷的液体带来短暂的刺激,稍稍冲淡了污血和麻木感。
然后,她珍惜地舔了舔瓶口残留的水滴,干裂灼痛的喉咙得到了一丝微弱的滋润。
她又掰下一小块压缩饼干,用唾液艰难地软化,一点点咽下去。
这点食物和水杯水车薪,但聊胜于无。
她必须离开这里,血腥味和刚才的动静很快就会引来更多的丧尸。
而且,赵安!
沈静眼中寒光一闪,那个男人,他一定会去取车,然后,像条丧家之犬一样,逃离这个死亡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