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静扶着墙壁,强忍着眩晕和全身骨肉分离般的剧痛,艰难地站了起来。
她目光扫过这条后巷,几辆废弃的汽车堵在巷口。
她一瘸一拐地挪过去,目光锐利地搜寻着。
终于,在一辆侧翻的厢式货车尾部,她看到了几道清晰的、沾着新鲜泥土的轮胎印痕,从巷口延伸出去,方向首指小镇边缘。
一股冰冷的恨意在沈静胸腔里熊熊燃烧,赵安,你跑不了!
她握紧了手中的消防斧,斧柄上残留的污血黏腻冰冷。
她深吸一口混杂着血腥、垃圾腐臭和淡淡汽油味的空气,沿着那指向地狱出口的车辙印,一步一步,坚定地追了下去。
每走一步,体内的那股奇异力量感时隐时现,如同蛰伏的猛兽。
她需要时间,需要安全的地方熬过这诡异的觉醒过程,更需要复仇的武器和时机。
天色愈发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地压着这座死寂的废墟小镇。
风穿过空荡的街道和破碎的窗户,发出呜咽般的哀鸣,卷起地上的尘埃和碎纸片。沈静的身影在断壁残垣间艰难地移动,渺小、残破,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孤狼般的执拗。
追踪车辙的过程漫长而痛苦,每一步都会牵扯到她身上的伤口。
体内那股新生的力量如同奔涌的岩浆,时而狂暴地冲撞着她的西肢百骸,带来撕裂般的胀痛。
时而又骤然沉寂,只留下深入骨髓的虚弱和冰冷。她感觉自己像一艘在惊涛骇浪中随时可能解体的小船,全凭着一股刻骨的恨意在苦苦支撑。
“赵安……”
这个名字每次在心头滚过,都像淬了毒的匕首,带来尖锐的痛楚和冰冷的杀意。
她强迫自己回忆那个男人推她时扭曲的脸,回忆他骑上摩托头也不回绝尘而去的背影,用这彻骨的恨意来对抗身体的崩溃。
车辙印在布满碎石和废弃物的街道上断断续续,但大方向始终指向小镇西北角。
那里是工业区边缘,相对空旷,有废弃的厂房和仓库,是他们之前约定藏匿摩托的地点。
就在她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时,一阵激烈的争吵声和零星的打斗声顺着风隐隐传来。
沈静立刻警觉,身体猛地贴到一堵半塌的墙壁后面,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操!姓周的!你他妈什么意思?这罐头明明是我先看见的!”一个粗犷的男声,充满了暴躁和戾气。
“放屁!王麻子,老子踹开那自动售货机的时候你还在后面躲着呢!怎么?想抢?”另一个声音,尖锐一些,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威胁。
“都他妈给老子闭嘴!”
一个略显沉稳,但同样透着凶狠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东西按老规矩,见者有份!再吵吵把那些鬼东西引过来,老子先崩了你们!”
是幸存者!而且听起来像是一伙不太讲规矩的亡命徒!
沈静的心猛地一沉,她现在重伤虚弱,异能状态极不稳定,最怕的就是遇到其他幸存者。在末世,同类往往比丧尸更危险。
她小心翼翼地探出一点头,循着声音望去。就在前方几十米外,一个破败的小超市门口,三个男人正剑拔弩张地对峙着。
地上散落着几个沾满灰尘的罐头和几瓶水,其中一个身材壮硕、脸上有条狰狞刀疤的光头男人手里拎着一根缠着铁丝的棒球棍,正不耐烦地瞪着另外两个。一个满脸麻子、眼神凶狠的瘦高个,另一个则是个染着黄毛、一脸痞气的年轻人。
他们脚边,还躺着一具刚被爆头、穿着超市员工制服的丧尸尸体。
“疤哥,不是兄弟不懂规矩,”王麻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神贪婪地盯着地上的罐头,“可兄弟们饿了一天了,这点东西够谁分?这姓周的想独吞……”
“独吞你妈!”
黄毛周姓青年立刻炸毛,“老子拼死拼活踹开的柜子!你他妈就动动嘴皮子……”
“够了!”
疤哥低吼一声,棒球棍指向两人,眼神阴鸷,“平分!再他妈废话,东西全归老子!”他身上的煞气让另外两人都缩了缩脖子,暂时闭上了嘴。
就在这时,疤哥那双凶悍的眼睛如同鹰隼般猛地扫向沈静藏身的方向!
“谁?!”
他厉喝一声,棒球棍瞬间指向这边,“给老子滚出来!”
沈静心中警铃大作,暴露了!
她刚才因为体内力量的突然翻涌,身体不受控制地轻微晃了一下,带落了一块墙皮碎屑!
王麻子和黄毛也立刻警觉起来,纷纷抄起手边的家伙。
沈静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气血和剧痛,强迫自己站首身体,拖着伤腿,一步一步从断墙后挪了出来。她尽量让自己显得无害,甚至刻意流露出浓重的虚弱和恐惧。
“别……别动手……”
她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剧烈的喘息,“我……我只是路过……没恶意……”
她此刻的形象极具欺骗性:浑身是血污和尘土,衣服破烂不堪,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身体摇摇欲坠,手里只提着一把沾满污血的破旧消防斧,看起来毫无威胁。
疤哥三人看到她这副惨状,眼中的警惕稍减,但贪婪和审视的目光立刻落在了她身上,尤其是她手中那个染血的小布包上。
“哟呵,还是个娘们?”
王麻子上下打量着沈静,眼神在她沾着污血却难掩清秀的脸上停留了片刻,露出一丝淫邪,“伤得不轻啊?被那些东西咬了?”
疤哥没说话,目光锐利地扫过沈静身上的伤口,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黄毛则盯着她的小布包,毫不客气地开口:“包里是什么?拿出来看看!”
沈静心中冰冷,她知道自己成了猎物。她紧紧攥着消防斧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体内那股时隐时现的力量似乎在愤怒地翻涌。
“只……只有半块饼干……一点水……”
她艰难地说着,慢慢将小布包从怀里掏出来,动作迟缓而痛苦,故意展示着里面的寒酸,“都……都给你们……放我走……”她一边说,一边用眼角余光飞快地扫视着周围环境和三人的站位。
疤哥没动,眼神依旧冰冷。王麻子却按捺不住,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来夺:“拿来吧你!磨磨唧唧!”
就在王麻子的手即将碰到布包的瞬间!
异变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