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冲握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眼中似有晶莹闪动。他仰头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滚烫的酒液如同燃烧的火焰,灼烧着胸中的块垒,也点燃了沉寂己久的豪情。他看着眼前这三个虽来自“异乡”、却重情重义的年轻人,看着这充满烟火气的小院,一种久违的、被认同、被需要的感觉涌上心头。
“好!好兄弟!”林冲重重地将酒杯顿在桌上,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无比坚定,“林冲飘零半生,今日得遇诸位兄弟,是老天开眼!这甜水巷,便是林冲心中一处净土!往后但有驱策,刀山火海,林冲绝不皱一下眉头!”
没有歃血为盟的仪式,没有惊天动地的誓言。一碗烈酒,一番肺腑之言,在醉仙居飘着酒香和烟火气的院子里,一位落难的英雄与三个穿越而来的“异客”,在共同的义愤与相知中,结下了深厚的情谊。这份情谊,超越了身份与时空,纯粹而炽热。
暗流再起,山雨欲来
醉仙居的生意蒸蒸日上,甜水巷的烟火气也因林冲这位“编外教头”的到来更添了几分豪迈。然而,汴梁城的平静水面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这日,张子翔去大相国寺采购一批特殊的香料(用于陈天行新研制的“桂魄”酒),刚走到寺前广场,就被一个穿着绸衫、獐头鼠目的家伙拦住了去路。
“哟!这不是醉仙居的张掌柜吗?幸会幸会!”那人一脸假笑,正是丰乐楼的采办管事之一,姓刁,人称刁三。
“刁管事?有何指教?”张子翔心中警惕,脸上却挂着职业笑容。
“指教不敢当!”刁三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带着威胁的意味,“就是提醒张掌柜一句,树大招风啊!你们醉仙居最近可是风光无限,连宫里都露了脸。可这汴梁城的水深,小心驶得万年船呐!”
“多谢刁管事提醒。”张子翔不卑不亢,“醉仙居小本经营,奉公守法,靠着酒好才得贵人青睐。水深水浅,自有规矩度量。”
“规矩?”刁三嗤笑一声,“规矩是人定的!高衙内说了,这汴梁的酒行,就得按他老人家的规矩来!你们那‘菊花烧’的方子…还有那新鼓捣的什么‘桂魄’…是好东西,但好东西,得大家一起发财,是不是?”他图穷匕见,赤裸裸地威胁索要秘方!
“刁管事说笑了。”张子翔脸色冷了下来,“醉仙居的秘方,是安身立命的根本,概不外传!高衙内若想品酒,欢迎来甜水巷,小店定当奉上佳酿!告辞!” 他绕过刁三,径首离开。
刁三看着张子翔的背影,脸上假笑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阴狠和怨毒:“敬酒不吃吃罚酒!走着瞧!”
更严峻的消息来自赵先生。他再次悄然造访,带来一个令人心悸的情报。
“……禁军中有人调动,似与城防巡夜有关。黑虎帮那些被打散的余孽,最近在城西‘快活林’一带重新聚集,领头的是个叫‘飞天蜈蚣’的狠角色,据说是陆谦从沧州大牢里弄出来的亡命徒。”赵先生声音低沉,“还有,漕帮刘三最近频繁出入丰乐楼后门,似乎在密谋什么。矛头…首指你们醉仙居和林教头!”
“林教头?!”李云枫一惊。
“嗯。”赵先生点头,“高衙内似乎查到林教头藏身甜水巷,与你们过从甚密。新仇旧恨…怕是要一并清算。李老掌柜让我提醒你们,务必小心!樊楼虽能照拂一二,但对方若动用官面力量或江湖亡命…恐难周全。”
山雨欲来风满楼!丰乐楼的报复,终于要图穷匕见了!这一次,不再是小打小闹的泼皮滋扰,而是官匪勾结的雷霆手段!目标不仅是醉仙居,更有他们刚刚结下深厚情谊的林冲!
送走赵先生,李云枫、张子翔、陈天行三人站在院中,气氛凝重。炉火依旧熊熊,酒香依旧馥郁,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肃杀的气息。宋大爷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默默地将那几株开得正盛的金菊,往屋里挪了挪。
“妈的!怕他个鸟!”陈天行第一个打破沉默,狠狠一拳砸在旁边的夯土墙上,震得墙皮簌簌落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有亡命徒,咱们有林教头!有史大郎!有鲁大师!还有咱甜水巷的老少爷们!跟他们干到底!”
他眼中燃烧着熊熊战意,几个月在林冲指点下的苦练,让他渴望一场真正的战斗来检验自己!
张子翔也收起平日的嬉笑,眼神锐利如鹰:“对!干到底!高衙内那孙子,早看他不顺眼了!这次新账旧账一起算!想动林教头?先问问咱们答不答应!” 【万物通晓】让他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有着更清晰的感知,也激发了他骨子里的狠劲。
李云枫没有立刻说话。他走到那株被宋大爷挪进屋的金菊旁,轻轻抚摸着柔韧的花瓣。菊香清冽,带着凌霜傲骨的坚韧。他抬起头,望向汴梁城方向,那里,樊楼灯火辉煌,丰乐楼如同蛰伏的巨兽,宫阙在夜色中沉默。
“兄弟们,”李云枫的声音平静而有力,如同淬火的精钢,“风浪来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大。但别忘了,我们是从哪里来的,又是怎么走到今天的。”
他看向陈天行:“老陈,你的拳头,不再是蛮力,而是林教头亲传的武艺!”
他看向张子翔:“子翔,你的舌头,不仅能谈生意,更能辨人心,通鬼神(金手指)!”
他看向作坊里跳跃的炉火,看向这充满了烟火气和人情的甜水巷:
“我们有最好的酒,有最硬的拳头,有最灵的耳朵,有守望相助的街坊,有肝胆相照的兄弟(林冲),有义薄云天的朋友(史进、鲁智深)!”
“高衙内想用权势压人?用亡命徒吓人?”李云枫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锐利锋芒,“那就让他看看,这甜水巷的烟火气里,烧出来的是不是只会醉人的酒!是不是还有…能焚尽一切魑魅魍魉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