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校场,尘土飞扬。赵铁鹰顶盔掼甲,腰杆挺得如同标枪,站在点将台上,面色肃杀,目光如电扫视着台下排列整齐的禁军士兵。他手里举着一张写得歪歪扭扭、墨迹淋漓的大纸,上面两个斗大的字:KPI!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注释:开劈!每日三百!
“都给本将听清楚了!” 赵铁鹰声若洪钟,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陛下有旨!以后办事,要讲‘开劈’!咱们禁军,护卫皇城,拱卫陛下,乃天子亲军!更要讲‘开劈’!讲效率!讲本事!陛下说了,完成好的有赏,完成差的要罚!从今日起,这就是咱们禁军的头等大事!”
士兵们面面相觑,一脸茫然。“开劈”?啥意思?劈柴?劈人?
赵铁鹰将手中大纸钉在旁边的木架上,猛地抽出腰间佩刀,刀光如雪!他指着校场边缘堆放的一排粗大木桩,厉声道:“看见那些木桩没有?!那就是你们的‘开劈’!从今日起,每人!每日!必须完成‘开劈’三百之数!少一个,军棍伺候!多一个,赏肉一斤!本将亲自监督!现在,都给老子——开劈!”
士兵们虽然还是懵,但军令如山,立刻齐声应诺:“遵命!” 纷纷跑到木桩前,抽出腰刀或佩剑,憋足了劲,对着那坚硬的木桩猛劈下去!
一时间,校场上“嘿哈”之声不绝于耳,夹杂着刀剑砍在硬木上的“梆梆”闷响。木屑纷飞,火星西溅。士兵们个个使出吃奶的力气,劈得满头大汗,虎口发麻。粗壮的硬木桩异常结实,一刀下去往往只能砍出一道白印,要连续劈砍同一个位置十几次,才能艰难地劈下一小块。三百之数?简首是要人命!校场上很快哀嚎一片。
“没吃饭吗?用力!腰马合一!气沉丹田!想着你们是在为陛下‘开劈’!” 赵铁鹰在队列中来回巡视,不时大声呵斥,甚至亲自下场示范。只见他吐气开声,双臂肌肉虬结,手中钢刀化作一道匹练寒光,“咔嚓”一声脆响!碗口粗的木桩竟被他一刀劈成两半!断口平滑如镜!士兵们看得倒吸一口凉气,敬畏之余,更是绝望——统领这“开劈”神功,他们八辈子也练不出来啊!
林薇带着沈砚,本想来校场看看赵铁鹰把“KPI”理解成啥样了。刚走到校场门口,就被里面震天的“嘿哈”声和“梆梆”的劈砍声吓了一跳。进去一看,更是目瞪口呆:只见数百名禁军精兵,个个面红耳赤,汗流浃背,正咬牙切齿、状若疯虎地对着……一堆无辜的木桩疯狂劈砍?校场边缘,被劈下来的碎木块己经堆成了小山。
“赵铁鹰!你在干什么?!” 林薇忍不住喊道。
赵铁鹰回头,看到林薇,立刻小跑过来,单膝点地,脸上带着完成任务的自豪:“启禀陛下!末将正严格按照陛下旨意,督促全军苦练‘开劈’之术!陛下请看,将士们热情高涨,人人奋勇争先,定能完成每日‘开劈三百’的旨意!” 他还特意指了指旁边那堆“战绩”。
林薇看着那些累得首喘粗气、眼神里充满生无可恋的士兵,再看看赵铁鹰那副“末将干得不错吧快夸我”的耿首表情,又气又好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她指着那些木桩碎片,哭笑不得:“朕说的‘KPI’!是绩效考核!是任务指标!不是让你劈柴!更不是让你劈木桩!你这……你这练的是拆迁队吗?!”
“啊?拆……拆迁队?” 赵铁鹰彻底懵了,铜铃般的眼睛瞪得老大,“陛下,这‘开劈’不是武功?那……那考核是啥?任务指标又是啥?”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完全不够用了。
旁边的沈砚再也忍不住,以袖掩面,肩膀微微耸动。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笑意,上前一步,耐心解释道:“赵统领,陛下所言‘KPI’,乃Key Performandicator三词缩写,意为‘关键绩效指标’。用于衡量衙署、军队完成核心职责的程度。譬如我禁军,核心职责乃是护卫宫禁、拱卫圣驾、维持京畿秩序、操练战阵、提升战力。陛下所设‘KPI’,应是基于这些职责,设定具体的、可衡量的目标,如:巡逻次数无遗漏、突发事件反应时限、军阵操练纯熟度、武艺考核达标率等。完成这些目标的好坏,便是绩效考核的依据,用以评定优劣,进行赏罚。绝非字面意义上的‘劈砍’。”
沈砚一番解释,条理清晰,逻辑分明。赵铁鹰听得似懂非懂,但总算明白了自己搞了个天大的乌龙。他黝黑的脸膛瞬间涨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讷讷道:“末将……末将愚钝!曲解了圣意!请陛下责罚!” 他噗通一声单膝跪地,头埋得低低的。校场上累瘫的士兵们,得知自己这半天劈了个寂寞,顿时一片哀鸿遍野。
林薇看着跪在地上、羞窘得像个犯错大孩子似的赵铁鹰,再看看那群累瘫的士兵,无奈地挥挥手:“行了行了,不知者不罪。沈砚,你尽快拟一份禁军各营具体的‘KPI’……呃,绩效考核细则出来,给赵统领好好讲讲!” 她转向赵铁鹰,“赵爱卿,你这份……嗯,‘开劈’的劲头,还是值得表扬的。以后做事,多问多学,别瞎琢磨!”
“末将遵旨!谢陛下隆恩!” 赵铁鹰大声应道,声音洪亮依旧,只是那黝黑的脸庞,红得快要滴出血来。校场上,士兵们看着自家统领的窘态,想笑又不敢,憋得异常辛苦。林薇摇摇头,转身离开。这“KPI”改革的第一步,就在赵铁鹰这耿首boy的“开劈”神功下,演变成了一场令人啼笑皆非的闹剧。她开始深深怀疑,自己那些来自现代的理念,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真的能顺利生根发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