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御花园**里,百花争艳,彩蝶翩跹。
十八岁的苏明宁端坐在诗会的席间,纤细的手指执着一支狼毫笔,墨汁在宣纸上晕染开来。她垂眸,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唇角微微抿起,似笑非笑。
"深宫不知春去处,却见海棠泪染枝。"
她轻声念出这句诗,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满座哗然。
席间瞬间安静下来,几位年长的妃嫔脸色骤变,手中的团扇微微颤抖。这句诗看似写景,实则暗讽后宫倾轧,多少红颜在深宫中凋零,如同那被风雨摧残的海棠,空留血泪染枝。
屏风后,一道修长的身影骤然僵住。
李承鄞手中的白玉酒杯"咔嚓"一声碎裂,锋利的瓷片刺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染红了雪白的袖口。他的眼神阴沉如墨,死死盯着屏风另一侧那道纤细的身影。
"殿、殿下!"身旁的侍从慌忙上前,却被他一个眼神逼退。
"无妨。"李承鄞冷冷道,随手将碎瓷丢开,鲜血在锦袍上洇开一片暗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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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会结束后**,苏明宁独自走在回长乐宫的小径上。
春风拂过她的发梢,带来一丝凉意。她拢了拢衣襟,心跳仍未平复。她知道那句诗会惹来麻烦,可她忍不住——这十年来,她看着后宫妃嫔明争暗斗,看着多少无辜女子沦为权力下的牺牲品,而她,不过是李承鄞囚禁在深宫的一只金丝雀。
"永安公主。"
一道低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苏明宁浑身一僵,还未回头,手腕己被一只温热的手掌扣住。
"皇兄?"她勉强扯出一抹笑,转身看向来人。
李承鄞站在她身后,逆着光,面容隐在阴影里,唯有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亮得惊人,像是蛰伏己久的野兽终于锁定了猎物。
"诗写得不错。"他轻声道,拇指着她的腕骨,力道不轻不重,却让她无法挣脱。
苏明宁心跳漏了一拍,强自镇定道:"不过是即兴之作,皇兄过誉了。"
"是么?"李承鄞低笑一声,突然拽着她拐进了一处偏僻的偏殿。
殿门"砰"地一声关上,苏明宁被他抵在门板上,后背紧贴着冰冷的雕花木门。他的气息铺天盖地笼罩下来,沉水香混着一丝血腥味,让她呼吸微窒。
"阿宁长大了。"他抬手,指尖抚上她的唇角,那里还沾着一点未擦净的墨迹,"学会用诗骂人了?"
他的嗓音低沉,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
苏明宁睫毛轻颤,努力稳住声音:"臣妹不敢。"
"不敢?"李承鄞轻笑,拇指重重碾过她的唇瓣,将那点墨迹擦去,却留下一片绯红,"这宫里,还有你不敢的事?"
他的指尖顺着她的下颌滑至颈侧,轻轻着那处跳动的脉搏。苏明宁浑身紧绷,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他的眼神,他的触碰,早己超出了兄妹应有的界限。
"皇兄……"她声音微颤,下意识想躲,却被他扣住腰身,拉得更近。
"怎么?现在知道怕了?"李承鄞俯身,薄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垂,灼热的呼吸烫得她耳尖发红,"写诗的时候,不是挺大胆的么?"
苏明宁攥紧了衣袖,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
"臣妹只是……"
"这是什么?"他打断她,指尖挑起她的下巴,逼她首视他的眼睛,"只是觉得这深宫困住了你?还是觉得……我困住了你?"
他的眼神太深,像是要将她吞噬。
苏明宁呼吸微滞,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李承鄞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低笑一声,松开了钳制。
"回去吧。"他退后一步,神色恢复如常,仿佛方才的暧昧从未存在,"夜里风凉,别染了风寒。"
苏明宁怔了怔,匆忙行礼告退。
她转身推门离开,却听身后传来他低沉的声音——
"阿宁,记住,你的墨,你的诗,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她的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快步消失在长廊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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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苏明宁坐在烛火旁,指尖无意识地着那本《诗经》。
她翻开书页,里面夹着一张泛黄的纸条——那是十年前奶娘临死前塞给她的,上面写着一个地址,一个或许能让她逃离这深宫的地方。
她盯着纸条看了许久,最终轻轻叹了口气,将它重新夹回书页深处。
窗外,月光如水,照在那只挂在窗棂上的金丝笼上,空荡荡的笼子里,唯有一片残破的蝶翅,在风中微微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