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的风裹着铁锈味扑在脸上,陆沉刚转身,就见五束蓝光从不同方向射来,在身前织成密不透风的网。李默站在光网后,金丝眼镜反射着远处的警灯,胸前的银色罗盘徽章在黑暗中泛着冷光,与他掌中的青铜碎片形成诡异的共鸣。
“陆先生跑这么快,是在怕什么?” 李默的声音透过光网传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他身后的黑衣人同时举起仪器,屏幕上跳动的绿色波纹汇成条巨蟒,在光网表面缓缓游动,“血手堂的请柬收到了?还是说,九幽门的诱饵尝起来很香甜?”
陆沉握紧桃木剑,剑尖的朱砂符文刺破蓝光,在网面烧出个小洞。左眼的观气视野里,每个黑衣人的后颈都贴着黄符,符纸边缘渗出的黑气顺着脊椎爬,在丹田位置凝成黄豆大的红点 —— 那是被种下的 “锁气蛊”,一旦背叛协会,蛊虫就会啃噬宿主的气脉。
“老王在哪?” 陆沉的声音发紧。他瞥见李默脚边的阴影里,有半截快递员制服的袖子露出来,布料上沾着的血迹与张桂芬家热水器漏出的液体同色。
李默突然笑了,笑声让光网的波纹剧烈震颤:“一个被皮影术操控的傀儡,值得你关心?” 他抬手示意,两个黑衣人立刻上前,拖着个麻袋扔在地上。麻袋滚动时,里面传出木板碰撞的闷响,像有骨骼在摩擦。
“这是你心心念念的‘老王’。” 李默用脚尖踢了踢麻袋,“血手堂的小把戏罢了,剥掉外层的皮影,里面不过是堆碎木头。”
陆沉的左眼骤然刺痛。麻袋在视野里化作团黑雾,雾中浮现出老王的脸,七窍淌着黑血,正无声地向他求救。他猛地挥剑劈开光网,却被突然暴涨的蓝光弹开,后背撞在砖墙上,喉头涌上腥甜。
“冥顽不灵。” 李默的镜片闪过道寒光,“协会给过你机会的。” 他从公文包抽出份文件,封面印着 “异常者处置条例”,“第三条:拒不登记且与邪派勾结者,可当场废除气脉。”
文件展开的瞬间,陆沉看清了夹在里面的照片 —— 七十个穿着快递服的人被绑在祭坛上,胸口的编号从 1 排到70,最后那个编号旁用红笔写着 “陈九”。照片背景里的屠宰场,与苏晚晴羊皮卷上的平面图分毫不差。
“这些人都是替身?” 他攥紧文件,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不全是。” 李默收回文件,光网突然收缩,勒得陆沉的手臂生疼,“有三十六个是自愿加入协会的,剩下的…… 成了血手堂的祭品。” 他突然凑近光网,镜片后的眼睛眯成条缝,“你想做哪类?”
陆沉的指尖摸到藏在袖口的《青囊尸经》残卷,皮质封面突然发烫,顺着手臂传来的灼痛感让他想起赵青山塞给他残卷时的眼神。“陈九也是你们的人?”
李默的脸色瞬间沉下去,光网的蓝光猛地暴涨:“他是叛徒!偷走罗盘碎片,勾结血手堂害死了十二位长老!” 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要不是他,龙脉封印怎么会松动?你以为那些替身是凭空出现的?都是他用禁术造出来的怪物!”
“怪物?” 陆沉突然笑起来,左眼的青铜碎片射出金光,在光网烧出个大洞,“那我也是怪物?”
他冲出光网的瞬间,三个黑衣人同时扑上来。陆沉侧身避开,桃木剑横扫,金光斩断他们手臂上的仪器线,绿波溅落的地方,地砖瞬间裂开细纹,渗出黑色的汁液。李默没动,只是冷漠地看着,像在观察困兽的挣扎。
“知道这些仪器的能量来源吗?” 李默突然开口,“是用自愿者的气脉炼的。他们死前都要念口诀:‘为协会献气,为荣’。” 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瓷瓶,倒出三粒黑色药丸,“这是‘锁气丹’,吃了它,你的能力会暂时封存,我们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陆沉的左眼突然看到,药丸里缠着无数细小的人脸,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重复 “献气为荣”。他想起张桂芬木箱里的黄符注解:“邪丹裹怨魂,食之成傀儡”。
“你觉得我会信?” 他的剑尖抵住李默的咽喉,金丝眼镜的镜片映出他眼底的血丝。
“不信也得信。” 李默突然抬手,袖出条银链,链端的铁钩精准地缠住陆沉的手腕。银链接触皮肤的瞬间,陆沉感觉全身的力气都在流失,青铜碎片的灼痛变成麻木,像有冰块顺着血管蔓延。
“缚灵索专克气脉,” 李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三分钟,够你想清楚了。”
陆沉的视线开始模糊,却在倒下前瞥见《青囊尸经》残卷从袖口滑落,封面的人皮突然鼓起,像有颗心脏在里面跳动。残卷落地的瞬间,血字突然渗出纸面,在地面汇成个复杂的阵图,将银链烧得冒白烟。
“什么?” 李默的脸色骤变。
阵图中央的血字突然炸开,陆沉感觉一股暖流从脚底涌上来,左眼的青铜碎片射出比之前强十倍的金光,竟在他身后凝成陈九的虚影 —— 穿环卫服的老人举着完整的罗盘,罗盘指针疯狂转动,最终指向李默的胸口。
“不可能……” 李默后退半步,银链寸寸断裂,“你怎么能引动他的残魂?”
虚影没说话,只是抬手对着李默的方向虚按。李默突然捂住胸口,喷出一口黑血,胸前的罗盘徽章裂开细纹。黑衣人们见状,纷纷举着仪器冲上来,却被金光扫中,瞬间化作灰烬,只留下满地黄符。
陈九的虚影渐渐淡去,消失前,陆沉清晰地看到他嘴唇动了动,说的是 “锁龙井”。
李默擦掉嘴角的血,眼神里第一次露出恐惧:“你以为这就能改变什么?” 他从怀里掏出个信号弹,在掌心捏碎,“协会的‘清道夫’己经在路上了,他们会像扫垃圾一样清除所有异常 —— 包括你奶奶。”
陆沉的心脏猛地一缩。他转身想跑,却被李默抓住手腕。对方的指甲深深掐进他的皮肉,在伤口里塞了个东西,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血手堂的皮影线。
“这是‘踪气符’,” 李默的声音带着恶意的笑,“无论你躲到哪,清道夫都能找到你。哦对了,提醒你一句,别碰那本残卷 —— 它吸的不是血,是替身的命。”
警笛声越来越近,李默突然化作道蓝光消失在巷口。陆沉摸出伤口里的东西,是枚指甲盖大的青铜片,上面刻着与协会徽章相同的图案,正贪婪地吸收着他的血珠。
他捡起地上的《青囊尸经》残卷,发现封面的人皮比之前更光滑了,血字组成的阵图还没完全散去,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远处,城中村的方向传来爆炸声,火光染红了半边天,像有人在屠宰场提前点燃了祭品。
手机在这时震动,是医院的陌生号码。陆沉按下接听键,听筒里传来奶奶虚弱的声音:“小沉…… 刚才有穿白大褂的人来,说要给我换病房…… 他们的眼睛…… 是黑色的……”
电话突然被挂断,只剩下忙音。陆沉握紧青铜片,指甲深深嵌进掌心。他知道,李默说的不是假话,协会的清道夫己经行动了。而《青囊尸经》残卷在口袋里微微发烫,似乎在催促他做出选择 —— 是去救奶奶,还是去屠宰场阻织献祭?
天边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晨光刺破黑暗,照在巷口的血泊上。陆沉抬头望向医院的方向,左眼的青铜碎片突然转向城中村,那里的气脉乱成一锅粥,血手堂的黑气、九幽门的金雾和协会的蓝光正在疯狂碰撞,像场即将爆发的风暴。
他摸出桃木剑,转身冲进晨雾里。是三条岔路摆在面前,但无论选哪条,都注定要与协会正面为敌。那枚踪气符和残卷的共鸣,将把他推向更危险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