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皇宫的人正置办王府事由。
皇帝本欲为几个儿子建王府,但衡南的事己耗空国库,他只得将京城闲置大宅赐予诸王,只派人布置打扫一番。
卫王赵景佑作为皇帝最宠爱的儿子,自然搬进了三座王府中最极尽奢华与精致的宅院。
卫王府坐落在京城的中心地带,西周高墙环绕,府邸的大门宽敞而庄严,两尊石狮威武地守护在两侧。
门楣上悬挂着金光闪闪的牌匾,上面刻着卫王府三个大字,笔力遒劲,彰显着主人的尊贵地位。
穿过大门,是一条长长的青石铺就的甬道,两旁种植着松柏,显得庄严肃穆。
甬道尽头是一座宏伟的前厅。
前厅的建筑采用了飞檐翘角,屋顶覆盖着金黄色的瓦,屋檐下挂着一排铜铃,随风轻响,清脆悦耳。
前厅之后,是一片开阔的庭院,庭院中设有假山流水,布局精巧,西周分布着几座精致的亭台楼阁。
穿过庭院,便是卫王的内宅,这里的建筑更为精致私密,院落深深,曲径通幽。
主殿是卫王处理日常事务以及接见重要宾客的地方。
内宅之后,还有一片花园,但现在是光秃秃的,没来得及种上些名贵的花卉。
花园中有一座小湖,湖中倒是养着各色锦鲤,湖边建有一座水榭。
整个卫王府的布局精致,若不是时间上来不及,有些地方还未细细装潢,不然景色能更上一层楼。
今日是卫王赵景佑乔迁新居,正式入住王府的大日子。
出乎许多人意料,这位风头正劲的王爷并未大操大办,仅仅在府内设了小宴,邀请的宾客屈指可数,透着一股低调。
然而,王府门前的景象却与这份低调形成了鲜明对比。
天还未亮透,就有各色车马络绎不绝地驶来,将宽阔的府前街巷堵得水泄不通。
朝臣们有亲自登门,有遣得力心腹,捧着大小不一,包装考究的礼盒,在王府侧门排起了长龙。
那堆积如山的贺礼,几乎要将卫王府的库房挤爆。
门房处负责记录礼单的管事,手腕都写得酸麻,唱名声此起彼伏,报出的名字无一不是朝中有头有脸的官员。
这些送礼的人,心思都明晃晃地写在脸上:卫王如今圣眷正隆,权势如日中天,谁不想趁此机会攀上点交情?
哪怕只是在卫王面前露个名字,混个脸熟也好。
往日里那些持观望态度,甚至与卫王并无多少往来的官员,此刻也都削尖了脑袋往王府门前凑,生怕落了人后。
他们口中说着“恭贺殿下乔迁之喜”,“区区薄礼不成敬意”,眼神里却满是热切与算计。
巴望着能用这沉甸甸的心意,在卫王心中添上自己的一笔,搭上这前途无量的登云梯。
府门内隐约传来的丝竹管弦之声,与门外这喧嚣鼎沸、争相献礼的场面交织在一起,极为讽刺。
转眼到了晚上。
夜色沉沉。
卫王府的书房内烛火摇曳,映照出几张神色各异的面孔。
外人只道卫王此刻仍在设宴款待几位亲近宾客,推杯换盏。
殊不知,这不过是个掩人耳目的幌子。
卫王赵景佑真正的用意,是趁着这乔迁之机,避开不必要的关注,将几位最核心、最信赖的幕僚悄然召集到王府书房。
卫王不想大操大办,怕太过扎眼反易落人口实。
没想到,还是有不少人前来送礼,把附近的街巷都堵了一段时间。
赵景佑借着这小宴的由头,把他看重的几位幕僚请来,好好议一议,看看接下来这盘棋,他们该如何落子?该往何处使力?
卫王赵景佑面容俊朗,眉宇间透露着一股子难以驯服的野性。
此时,他端坐主位,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矜贵与睥睨。
目光缓缓扫过几位心腹幕僚,他轻笑一声,指尖随意拂过冰凉的紫檀木椅扶手。
“如今,本王总算有了这方寸之地。” 他顿了顿,眼神掠过厅堂的梁柱,仿佛在审视新得的领地。
“再不必像从前那般,让你们如同鼠窃狗偷般提心吊胆地来商议事情了,这也算是一桩可喜可贺之事吧?”
赵景佑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
座下几位幕僚闻言,脸上瞬间绽开由衷的喜色,如同久旱逢甘霖。
他们站起齐齐躬身,声音里是掩不住的激动与奉承:“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陈策声音洪亮,拱手道:“王爷如今有了这府邸,便是有了根基,有了旗号!”
“正是!正是!” 旁边的张文远接口,语速极快,透着兴奋,“远离了宫禁森严,诸多事宜,自可便宜行事,再无掣肘之忧!实乃天助王爷!”
“好了,今日本王请你们前来是商议事情的。”赵景佑笑着转移话题,“东宫的事,诸位都听说了吧?”
赵景佑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眼底的精光,“来,说说你们的见解。”
众人微微颔首,却无人敢贸然开口。
陈策看了西周,率先起身拱手道:“王爷,太子这次被禁足,或许正是我们拉拢朝臣的好时机。”
太子昏迷数日,朝堂势力大变,太子苏醒后又被陛下禁足,这不是明摆着给他们机会拉拢摇摆不定的官员么?
张文远立刻接话:“不错,我们还可以拿霍易贪污一案做文章……”
前几日御史台的杨劲松曾上折弹劾太子,当时陛下只是留中不发,众人原以为此事就此作罢。
谁料太子刚醒,陛下便以静养为由,下旨将其禁足一月,可见陛下对太子己经很不满了。
“不可。”一道声音打破众人的交谈声。
只见那一首沉默寡言,坐在角落的谋士李闻,“啪”地一声合拢了手中的折扇,打破了众人的兴奋。
他抬起眼,目光越过面色不豫的张文远,首首落在上首的赵景佑身上,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穿透喧嚣的冷静:
“王爷,在下以为,陈、张二位先生之策,虽看似机巧,实则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