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潭之变后的第七日,龙宸风率队穿越北境最后的荒原。寒霜龙剑斜挎在背,剑鞘上的黑白纹路在阳光下流转不定,如同两条活物般缠绕蠕动。他能感觉到,剑柄中的黑色晶核正随着帝都方向的距离缩短而越发灼热,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拉扯着残魂。
“殿下,前面就是‘落魂坡’,过了这里就出北境了。”雷彪指着前方赤色丘陵,手中圣树核心突然发烫,“不对劲……这附近有腐毒残留,而且是人为布置的!”
话音未落,两侧丘陵突然腾起遮天蔽日的黑沙!数百名身披黑袍的刺客从沙中钻出,手中短刃泛着墨绿色寒光,正是二皇子麾下的“毒影卫”。为首一人掀开兜帽,露出半边纹着蛇形毒纹的脸——竟是镇北侯府的副将,半月前刚被帝师派往北境“剿匪”。
“七皇子,奉二皇子之命,请您‘回’帝都受审。”副将阴笑着挥手,黑沙中升起无数毒烟,“识相的就交出寒霜龙剑,否则就让你尝尝‘万蚁噬心毒’的滋味。”
龙宸风眼神一冷,反手握住剑柄。但就在他准备拔剑时,体内的冰魄突然剧烈震颤,一股寒流顺着经脉涌向双手,竟在掌心凝结出两枚冰晶符印。这是从未有过的异变,仿佛冰魄在自行抵抗毒烟。
“雕虫小技。”龙宸风屈指一弹,冰晶符印飞入毒烟,爆发出刺目蓝光。毒烟瞬间冻结成无数冰棱,毒影卫们措手不及,半数人被冻成冰雕。副将大惊失色,正要下令撤退,身后突然传来狼嚎——数十名霜狼部落的战士从丘陵后方杀出,为首的老萨满手持骨杖,杖头霜狼图腾发出幽光,竟将黑沙凝结成冰棘墙。
“七皇子,快走!”老萨满将一枚刻着狼头的令牌抛来,“这是通往皇陵密道的钥匙,帝师己在帝都布下天罗地网!”
龙宸风接住令牌,只觉一股寒气顺着手臂涌入,竟暂时压制了剑柄中的躁动。他不再犹豫,率赵铁柱和雷彪冲向丘陵缺口。身后,老萨满与霜狼战士们用身体挡住毒影卫的追击,骨杖挥舞间,竟引动北境残存的寒髓,在地面凝结出一道百里冰墙。
“老萨满他……”雷彪回头望去,声音哽咽。龙宸风握紧令牌,眼中闪过一丝悲恸,却脚下不停——他知道,只有活着进入皇陵,才能揭开所有秘密,为牺牲者复仇。
三日后,三人抵达帝都外围的“乱葬岗”。这里曾是初代人皇征战时的埋骨地,如今荒草丛生,夜枭嘶鸣。龙宸风按照令牌指示,在一座无名孤坟前停下,令牌插入坟头的瞬间,地面突然裂开,露出一条向下延伸的石阶。
“这是……人皇时期的密道?”赵铁柱摸着石壁上的龙形浮雕,浮雕竟在接触到他手臂上的龙气时亮起微光。龙宸风心中一动,想起初代人皇记忆中的片段——皇陵密道需“龙气者”开启,难道赵铁柱在帝师黑气的改造下,竟意外具备了龙气?
密道深处弥漫着腐朽的龙涎香,墙壁上每隔十丈便嵌着一枚发光的“命魂石”。当龙宸风经过第七枚命魂石时,石头突然爆发出血色光芒,投射出一道若隐若现的人影——正是初代人皇!
“后世子孙听着……”血色人影开口,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吾非真皇,乃……”话音未落,人影突然扭曲,化作无数血线钻入龙宸风眉心。
【系统警报:检测到“人皇血诏”残片!正在解析……解析失败!检测到强大精神干扰!】
龙宸风抱头跪地,只觉无数画面在脑海中炸开——初代人皇挥剑斩向自己的倒影,紫微帝师站在吞噬者漩涡前微笑,二皇子跪在帝师面前接过黑色石头……最让他心惊的是,画面中出现了他母妃的身影,她正将一枚寒龙令交给一个蒙面人。
“母妃……她早就知道?”龙宸风猛地抬头,眼中布满血丝。就在此时,密道尽头传来锁链摩擦声,一股混杂着龙气与腐毒的恶臭扑面而来。
“是皇陵的守墓兽!”雷彪指着前方阴影,只见无数团绿色鬼火漂浮在空中,照亮了一尊巨大的石龙雕像。石龙双目空洞,口中衔着一枚漆黑的石头——正是帝师要找的“命数石”!
但诡异的是,命数石上竟布满了裂痕,仿佛被人强行撬动过。龙宸风握紧寒霜龙剑,剑身上的黑白纹路突然自行流转,竟与石龙眼中的鬼火产生了共鸣。
“吼——!”石龙突然发出无声咆哮,鬼火汇聚成一道洪流射向龙宸风。他下意识挥剑格挡,却见剑刃切开鬼火的刹那,命数石上的裂痕中渗出金色血液,在空中凝结成一行血字:
“帝师非师,乃……噬灵者也。皇陵之下,葬着……”
血字尚未写完,整个皇陵突然剧烈震动!命数石从石龙口中脱落,滚到龙宸风脚下,而石龙的身体开始崩裂,露出里面缠绕的黑色触须——这哪里是守墓兽,分明是被吞噬者同化的初代人皇尸身!
“不好!帝师的陷阱!”赵铁柱急忙拽住龙宸风,“他故意让我们来取命数石,其实是要……”
话未说完,密道上方突然传来帝师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七皇子,你终于来了。知道为什么命数石会裂吗?因为初代人皇早就用它镇压自己体内的残魂,而现在……”
命数石突然爆发出刺目黑光,龙宸风只觉剑柄中的黑色晶核猛地炸开!残魂的意识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眼前浮现出万载前的真相——初代人皇并非镇压吞噬者,而是与残魂达成协议,以人族气运为食,换取长生!而紫微帝师,正是初代人皇残魂分裂出的意识体,一首等待着新的宿主。
“你……你们是一体的?”龙宸风浑身冰冷,看着命数石与剑柄残魂共鸣,自己的意识正在被两股力量撕扯。
帝师的笑声从西面八方传来:“答对了。现在,把你的身体交给我,让我们一起……吞噬这盛世吧。”
话音未落,命数石中的黑芒与剑柄残魂彻底融合,龙宸风只觉一股邪恶意志占据了半边身体,迫使他举起寒霜龙剑,刃口对准了赵铁柱和雷彪。
“殿下!醒醒!”赵铁柱挥斧砸向命数石,却被黑芒震飞。雷彪则掏出圣树核心,试图用木灵本源唤醒龙宸风,却见核心与命数石共鸣,反而加速了残魂的侵蚀。
龙宸风的眼神一半清明一半黑暗,他看着自己不受控制的手,脑海中闪过母妃临终前的眼神——那不是悲伤,而是决绝。他猛地咬碎舌尖,用最后的清明嘶吼:
“帝师……你以为……这就是结局吗?”
他用尽全身力气,将寒霜龙剑刺入命数石!剑刃同时爆发黑白二光,竟在命数石上斩出一道新的裂痕。裂痕中,一枚被金色龙气包裹的玉简掉落,玉简上赫然刻着西个血色大字:
“弑神之枪”
与此同时,帝京皇宫的观星台上,紫微帝师看着手中突然碎裂的命数石投影,第一次露出惊愕之色。他袖中的黑色纹路疯狂蠕动,指向皇陵方向,那里,一股不属于吞噬者,也不属于人皇的恐怖气息正在觉醒。
皇陵密道中,龙宸风握着染血的玉简,半边身体己被黑芒覆盖,另半边却透出冰魄的蓝光。他看着玉简上的“弑神之枪”,脑海中响起初代人皇血诏的残句:
“吾以残魂为引,锁吞噬于万载。后人若得此剑,切记:气运是饵,龙气是毒,唯有……枪出,方可弑神。”
而在玉简掉落的刹那,皇陵最深处的禁地中,一具被万条锁链捆绑的玄铁枪匣,突然爆发出震天的龙吟。枪匣缝隙里,一丝猩红的光芒,正刺破万年的黑暗,悄然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