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柳承嗣却突然开口了。
他走上前,看着那个被扶起来还在大口喘气的苏振宏,脸上露出一抹属于顶级纨绔的嚣张笑意。
“苏御史,是吧?”
“我柳承嗣做事,向来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儿子那只手,就是我打的。怎么,你不服气?”
苏振宏被他这副嚣张的态度气得又是浑身一抖,却不敢吱声。
“不过呢,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柳承嗣话锋一转,从怀中掏出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随手扔在了苏文宇的脸上,
“我爹说了,打狗也得看主人。哦,不对,是打了御史家的公子,总不能让人家自己掏汤药费。”
“这一千两,是给你接骨疗伤的。够你请全京城的大夫,把你那只手里里外外看个百八十遍了。”
他这番话,看似是在给钱,实则是赤裸裸的羞辱!打你,是看得起你。给钱,是怕脏了我的手!
苏文宇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而柳承嗣却还不肯罢休。又看向了一旁的京兆尹。
“张大人,今日之事,你也看见了。我定国公府与靖安王府在此做个见证。”
他刻意学着苏振宏的语气,“从今往后,我希望不会再有不相干的人,来骚扰苏、云、镜、小、姐。”
那其中的警告与威胁,不言而喻。
“否则……哼哼!”他挑衅地扬了扬头,没有说下去,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苏文宇那只吊着的胳膊。那意思,再明白不过。
再有下次,断的就不仅仅是一只手了。
说完,他才对着谢观澜和苏云镜拱了拱手,“谢兄,苏小姐,一场闹剧,扰了雅兴。告辞。”
随即,便带着人,扬长而去。自始至终,都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没有给苏云镜留下半分口实。
而京兆尹也擦了擦冷汗,连忙对着谢观澜躬身,
“世子爷放心,下官明白。下官定会约束好城中治安,绝不让闲杂人等再惊扰王府。”说完,也带着人溜之大吉。
一场由苏家父子精心策划的逼宫大戏,最终以他们自己被当众反复鞭尸,颜面扫地而狼狈收场。
苏振宏在周围百姓那鄙夷的目光中,几乎无法站立。从今天起,“清流御史”将彻底沦为整个京城的笑柄!
他看着那个被谢观澜小心翼翼护送回府的女儿的背影,眼中第一次露出了一丝真正的恐惧。
终于明白,这个女儿,己经不再是那个他可以随意拿捏的小姑娘了。
她挣脱了所有枷锁,成了一只开始露出獠牙的雌狮,而这血盆大口,正对准了他这个亲爹!
苏家,或许从今日之后,就是她选定的第一个猎物。
帮娘解开心结之后,听雨轩内的气氛变得前所未有的温馨与融洽。
温婉像是彻底挣脱了束缚她二十年的枷锁,整个人都焕发出了新的光彩。
她开始主动关心王府的事务,学着与府里的下人打交道,甚至会在谢凛处理公务时,亲手为他送上一碗自己熬的汤羹。
谢凛对她的变化欣喜若狂,整日里脸上都挂着傻笑,恨不得将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送给她。
王府的下人们看着自家王爷这副“铁汉化为绕指柔”的模样,一边偷笑,一边对这位未来的王妃愈发敬重。
苏云镜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很是欣慰。
但她也敏锐地发现了一个问题,王府的中馈,也就是掌家之权,至今仍然悬而未决。
靖安王府多年没有女主人,内务一首由一位名叫周管事的远房宗亲代为掌管。
这位周管事能力尚可,但为人刻板,且背后牵扯着不少王府宗亲的利益,行事颇有些尾大不掉的意味。
他们表面上对温婉恭恭敬敬,但涉及到账目、人事等核心事务时,便用各种理由搪塞推诿,让温婉根本插不进手。
苏府,正厅。气氛压抑得能滴出水来。
苏振宏在王府门前丢尽了脸面,回到家后,便一言不发地坐在主位上,脸色铁青。
而苏文宇,则像一条被打断了脊梁的狗,瘫在一旁的椅子上,嘴里不停地发出痛苦的呻吟,但那双眼睛里,更多的是无穷无尽的怨毒。
“逆女!逆女啊!”
终于,苏振宏再也压抑不住,一巴掌狠狠拍在桌子上,“她苏云镜,哪里还是我的女儿!她就是个从地狱里爬出来向我们索命的恶鬼!”
“爹!您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您看看儿子的手!儿子的手断了!那个柳承嗣,还有苏云镜那个贱人!她就是想看我变成一个废人,想看我们苏家家破人亡啊!”
“她攀上了高枝,就反过来踩我们这些至亲!这是何等的歹毒心肠!爹,我们……我们真的就这么算了吗?”苏文宇哭着喊着,眼泪鼻涕流了一脸。
“算了?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
苏振宏咬牙切齿,但一想到谢观澜那冰冷的眼神和柳承嗣嚣张的态度,心中又升起一股无力感。
硬碰硬,他们确实输得一败涂地。
“爹,您听我说!”就在这时,一首沉默的苏明月,端着一碗参汤,莲步轻移地走了进来。
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柔弱,温柔地将参汤递到父亲面前。
“爹,您先消消气。哥哥的手,女儿会求太子哥哥想办法。但咱们都要冷静些,一家人要齐心协力,何愁斗不过那苏云镜。”她连姐姐也不想叫了。
苏振宏看到苏明月,又听着女儿这番话,烦躁的心情才稍微平复了一些。还是我的明月贴心懂事。
“明月,你……你都听到了?”
“嗯,”苏明-月点点头,眼圈一红,“女儿都听到了。姐姐她……她怎么能变得如此冷酷无情?竟然联合外人,这般对待父亲和兄长……女儿实在是心痛不己。”
三言两语,就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还顺便给苏云镜又扣上了一顶“冷酷无情”的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