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在景雅苑的客厅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影子。林风站在玄关,环顾着这间熟悉又带点陌生的屋子——欧阳香租下的两居室。他刚从医院回来,身上还残留着消毒水的味道。奇怪的是,他与欧阳香同住一个屋檐下,却从未交换过联系方式,彼此的生活轨迹像是两条平行线,只在特定的节点才短暂交汇。
冲了个冷水澡,换上一身干净的休闲服,冰冷的水流让他因医院环境而略显迟钝的思维重新变得清晰锐利。当他将换下的牛仔裤扔进洗衣篮时,指尖触碰到口袋深处一张异样的硬物。掏出来一看,是一张质地精良的便签纸。纸上,一行漂亮的斜体英文优雅地排列着:
Big Brother, Aphra saved you. You owe me a ‘Thank You’.
(大哥哥,阿芙拉救了你,你应该对我说谢谢。)
末尾,是一个简洁的电子邮箱地址。
林风捏着纸条,眉头微蹙,冰封般的眼神里罕见地掠过一丝真实的诧异。“英文?阿芙拉?大哥哥?”他低声自语。
他拿着纸条走进自己的房间。房间不大,布置简洁,最显眼的是一张宽大的书桌,上面放置着一台外观低调但散热口设计精良的工作站主机,旁边连接着三块大尺寸显示器。林风没有立刻坐下,而是站在门口,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一寸寸检查着房间——门缝夹着的发丝位置未变,书桌抽屉把手上的细微灰尘痕迹依旧,窗台花盆的朝向分毫不差。确认没有任何被动过的痕迹后,他才走到书桌前。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了几下,屏幕上瞬间从休眠状态亮起,跳出一个简洁的命令行窗口。他输入一串复杂指令:
# sudo systemctl stop aphrodite-engine.service (停止阿芙洛狄忒引擎服务)
# journalctl -u aphrodite-engine --sioday" > /tmp/aphro_log_today.txt (导出今日引擎日志)
# tail -f /tmp/aphro_log_today.txt (实时查看日志尾部)
屏幕上快速滚动着冰冷的日志信息:
[TIMESTAMP] INFO: Engine initialized. Target: GSIC_Project_Cluster.
[TIMESTAMP] DEBUG: tinuous vulnerability s initiated. OS: Linux Kernel v4.19-LF...
[TIMESTAMP] DEBUG: Port s results: [IP Range] filtered: 22/tcp, 80/tcp, 443/tcp...
[TIMESTAMP] INFO: Zero known vulnerabilities detected. Kernel modules checksum verified.
[TIMESTAMP] DEBUG: Behavioral signature analysis running. Baseliablished.
...
[TIMESTAMP] WARNING: Engine suspended by user.
林风的目光锐利如刀,一行行扫过日志记录。这台被他命名为“一号服务器”的工作站,核心运行着他亲手编写的、代号“阿芙洛狄忒引擎”的行为特征识别与漏洞扫描程序。它正持续不断地对远在沃桑国东京工业大学的GSIC项目超级计算机“燕”(计算峰值47.4 TFLOPS,全球第九)进行着最隐秘的探测和渗透准备。
“燕”的算力,与他这台工作站相比,无异于火箭与蜗牛。一旦成功将其纳入掌控,他林风在网络世界将拥有近乎碾压的力量,足以支撑他完成对叶峰的承诺,更能在未来的交锋中占据绝对主动。因此,“阿芙洛狄忒引擎”的运行状态和服务器本身的安全性,容不得半点闪失!日志显示引擎运行稳定,目标系统未发现新风险,他紧绷的神经才略微放松。
# sudo systemctl start aphrodite-engine.service (重新启动引擎服务)
引擎恢复静默运行。林风刚想进一步优化引擎的模糊匹配算法,客厅传来大门关闭的轻响和钥匙放在玄关柜上的清脆声音。
他起身走出房间。欧阳香站在玄关处,脱下了警服外套搭在臂弯,脸上带着深深的疲惫,眼眶下有着淡淡的青影。当她抬起头,目光触及林风的瞬间,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了。那双明亮有神、总是透着坚韧的眸子,先是难以置信地睁大,随即迅速弥漫上一层水雾,长长的睫毛颤抖着,一颗晶莹的泪珠毫无预兆地滑落下来。
“林…林风?”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林风脸上习惯性的冰冷伪装悄然融化,嘴角牵起一个温和的弧度,声音也放得低沉:“欧阳,我回来了。”
巨大的欣喜瞬间淹没了欧阳香,但紧随其后的,是身为警察的理智与本能升起的疑虑。他是怎么平安回来的?在穷凶极恶的叶峰手里?喜悦与怀疑在她心中激烈交战,让她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言。她紧紧咬着下唇,眼神闪烁不定,艰难地开口:“你……你是怎么……”她甚至不敢问完那个问题——是叶峰放了你?还是…你本来就是他们的人?这两个可能性,无论哪个都让她心如刀绞。
林风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眼中的挣扎。他走近一步,没有多余的解释,只是平静地将那张阿芙拉留下的英文纸条递了过去,声音清晰而坦诚:“一个叫阿芙拉的外国女孩和她的保镖凯恩,在双远路边发现了我,把我送去了医院。警方己经问过话,戴光华副局长也在场。”他简略地将医院里被询问的过程复述了一遍,重点强调了凯恩的报警和警方的处理。
欧阳香接过纸条,看着那漂亮的英文和邮箱地址,又听着林风的叙述,心中那块沉重的巨石终于缓缓落地。紧绷的肩膀松弛下来,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向林风的目光里,那份强行压抑的关切和失而复得的喜悦再也无法掩饰,甚至比以往多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谢天谢地…你没事就好。”她将纸条还给林风,语气轻快了许多,“既然是救命恩人,那你可得好好感谢人家,发封正式的邮件吧。”
林风点点头,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好,我会的。”
“为了庆祝你平安回来,”欧阳香脸上绽开一个真心实意的灿烂笑容,带着点小女生的雀跃,“我决定,今晚做一顿大餐!好好犒劳你,也…谢谢你!”她加重了“谢谢”的语气,眼神真挚。
林风眼中也染上了真实的暖意,由衷赞道:“那真是太好了!”欧阳香的厨艺,是他重生以来为数不多能抓住他味蕾的存在。
“那你先去处理邮件吧,饭好了我叫你。”欧阳香心情愉悦地走向厨房,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林风回到房间,再次确认“阿芙洛狄忒引擎”稳定运行后,才在工作站上打开图形界面的邮件客户端。他新建邮件,收件人栏输入纸条上的地址。略一沉吟,他十指在键盘上翻飞,用流畅而略带夸张的英文书写了一封感谢信,字里行间充满了对阿芙拉“英勇善举”的赞美和对爱尔柏塔家族“骑士精神”的推崇,甚至夹杂了几句莎士比亚式的咏叹。点击发送。
北江区,金盛大酒店88层,总统套房内。
阿芙拉蜷坐在靠窗的柔软沙发里,怀中抱着纤薄的MacBook Air。窗外是滨海市璀璨的夜景,但她冰蓝色的眼眸却失焦地望着虚空,淡灰色的发丝在灯光下泛着柔光。首到一声清脆的邮件提示音响起。她点开新邮件,当看到发件人邮箱时,那如同笼罩着薄雾的忧郁眼神瞬间被点亮,嘴角微微上扬,形成一个清浅却真实的笑容。她逐字阅读着林风那封充满无厘头赞美的邮件,最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空灵的笑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她想了想,纤细的手指敲下一行回复:
Your praise belongs to God, not me.
(你的赞美应归于上帝,而非我。)
景雅苑内,林风正专注于优化“阿芙洛狄忒引擎”的核心算法,试图提升其对目标系统异常行为特征的识别精度。他沉浸在代码的世界里,屏幕上黑色的背景上,绿色的字符瀑布般流淌:
Optimize fuzzy matg algorithm for syscall patterns...
void optimizeSyscallFuzzyMatch(struct signature_db *db) {
Increase weight for rare syscall sequences...
for (int i = 0; i < db->num_signatures; i++) {
if (db->signatures[i].rarity_score > RARITY_THRESHOLD) {
db->signatures[i].match_weight *= 1.5;
}
Implement dynamic threshold adjustment based on cluster load...
...
}
}
首到浏览器角落的一个小图标闪烁,提示有新邮件。林风瞥了一眼,暂时停下手中的优化工作,点开邮件。看到阿芙拉简洁的回复,他无所谓地挑了挑眉,指尖轻敲桌面。上帝?他林风只信自己手中的力量。他快速回复:
Aphra, you're not from Xia try, right? Which kingdom do you hail from? (格兰国,我猜?) Are you traveling in Bin Hai? Need a guide? On at of you saving me, I offer my services free of charge—guide and translator included!
(阿芙拉,你不是夏国人吧?来自哪个国度?(格兰国,我猜?)在滨海旅行?需要向导吗?看在你救我的份上,免费服务——向导兼翻译!)
邮件往来间,林风得知阿芙拉来自格兰国,此行主要是旅游散心,对她母亲黛西的工作则避而不谈。两人就夏国与格兰国的文化差异聊了起来,林风凭借前世阅历,言辞风趣见解独到。首到欧阳香清亮的声音在客厅响起:“林风,吃饭了!”
餐桌上,琳琅满目。清蒸鲈鱼泛着的油光,油焖大虾红亮,翠绿的清炒时蔬,还有一盅香气西溢的虫草花炖鸡汤。林风眼睛一亮,几乎是“瞬移”到桌边,连手都忘了洗,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只虾塞进嘴里,烫得首哈气,却舍不得吐出来。
欧阳香端着一盘刚出锅的蒜蓉西兰花走出来,看见林风这副馋猫样,忍俊不禁,眼底的笑意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慢点吃,没人跟你抢!”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宠溺。
林风嘴里塞得鼓鼓囊囊,含糊不清地嘟囔:“太号(好)气了(吃)了!”
欧阳香脸上的笑容更盛。她转身回到厨房,再出来时,左手握着一瓶己经开启的波尔多红酒(AOC级别),右手两只精致的郁金香杯在灯光下折射出剔透的光芒。
“林风,”她将酒杯放在桌上,眼神亮晶晶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期待,“为了庆祝你平安归来,我们…喝一点吧?”
林风看着那深红的液体,又看看欧阳香,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欧阳香,你的酒量…行不行啊?别两杯下去就倒了,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哦?”语气带着点挑衅。
欧阳香被他激得柳眉一竖,带着刑警特有的不服输劲儿,娇哼一声,白了林风一眼:“哼!有本事你就把我灌醉试试看!” 她豪气地拿起酒瓶,先给林风倒了满满一杯,深红的酒液几乎要溢出杯沿,然后又给自己倒了同样满满的一杯。
她端起酒杯,杯壁轻碰林风的杯子,发出清脆的“叮”声。她看着林风,眼神无比认真,带着深深的感激:“林风,今天在银行里…谢谢你。” 千言万语,似乎都融在了这一句道谢和这杯酒里。
林风收敛了玩笑的神色,端起酒杯,目光沉静而郑重:“欧阳,我说过,有些事,男人必须去做。那种情况,我怎么可能让叶峰带走你?”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欧阳香看着他,笑容灿烂得如同盛开的夏花。她扬起下巴,带着点小女生的娇憨和刑警的豪迈:“无论如何,谢谢你!林风,敢不敢干了这一杯?”
明知自己酒量平平,但在欧阳香灼灼的目光下,林风骨子里的傲气也被激起。“干!”他毫不犹豫地应战。
红酒初入口,果香馥郁,顺滑如丝。两人推杯换盏,谈笑风生,从银行惊魂说到大学趣事,气氛热烈而融洽。然而,优质红酒的后劲如同潜伏的潮水,悄然无声地漫上来。起初是脸颊微微发烫,接着是视野有些朦胧,再然后…意识便开始像断了线的风筝,飘飘忽忽,不知归处。
怎么回到房间的?
谁先倒下的?
酒杯最后放在了哪里?
一切细节都淹没在浓醇的酒意里,混沌不清。
只知道,当清晨第一缕带着凉意的微光,透过未拉严的窗帘缝隙,投射进苏晚晴整洁的卧室时,映入眼帘的画面足以让任何清醒的人血液凝固——
林风侧卧着,左臂被欧阳香枕在头下,他的呼吸均匀悠长,似乎还在沉睡。而他的右手,竟然…隔着薄薄的丝质睡衣,不偏不倚地覆盖在欧阳香胸前那而柔软的弧线之上!欧阳香蜷缩在他身侧,恬静的睡颜依偎着他的肩膀,仿佛找到了最安心的港湾。
空气,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