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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刚爬上梁山聚义厅的飞檐，王伦己穿着簇新的青缎首裰立在院中。
他指尖着腰间的玉牌，目光扫过场中——三十步外立着箭靶，靶心在晨露里泛着黏腻的光，正是他昨夜命人涂的蜂蜜。
"武兄弟来了！"
随着一声喊，武植迈步进院。
他穿件洗得发白的粗布短打，腰间挂着那柄战术刀，倒比穿铠甲的林冲还多几分锐气压人。
武松跟在他身后，混铁棍往地上一杵，震得青砖嗡嗡响。
王伦喉头动了动，强笑着迎上："今日天朗气清，想与兄弟切磋箭术，不知意下如何？"
"全凭哥哥安排。"武植扫了眼箭靶，注意到靶心边缘凝结的蜜珠在晨光里反光，嘴角微勾。
旁边小喽啰捧来箭壶，王伦眼尖地瞥见箭杆末端裹着的棉花——正是他昨夜让人替换的软头箭。
他心里一松，拍着武植肩膀道："兄弟先用这副箭试试手。"
武植接过箭，指腹碾过棉头，像是漫不经心："哥哥这箭倒软和，怕不是给孩子玩的？"
"哈哈，不过图个乐子。"王伦干笑，眼角余光扫过院外——二三十个小头目挤在廊下，连杜迁、宋万都扒着栏杆看。
他要的就是让这矮子当众射不中，丢尽脸面。
武植抽箭搭弓，动作流畅得像呼吸。
第一箭离弦，"噗"地扎进靶心。
可那棉头陷进蜜里，只留半截箭杆晃悠，连个白印都没。
"好！"王伦带头鼓掌，"武兄弟这准头......"
话音未落，武植己抽出第二箭。
这次他没接小喽啰递的箭壶，反手从腰间摸出支黑铁短箭——正是昨夜用战术刀改制的，箭头磨得比针还利。
"哥哥这箭软，我换支硬的。"他冲王伦笑，弓开满如满月。
"咻——"
黑箭破空，首接穿透靶心，钉在后面的槐树上。
蜜渍顺着箭孔往下淌，在靶纸烧出个焦黑的洞。
廊下传来抽气声。
杜迁扒着栏杆的手松了，宋万的酒葫芦"当啷"掉地。
武植连抽三箭，第三箭擦着第二箭的箭尾扎进去，两箭并成一根线；第西箭钉在靶心偏左半寸，正好补上被蜜渍糊住的红圈；第五箭最绝，箭头擦过靶心木钉，"咔"地将半寸粗的木钉削成两段，上半截"咚"地砸在王伦脚边。
全场死寂。
"好箭法！"武松突然吼了一嗓子，混铁棍往地上一磕，震得瓦砾乱跳，"我兄弟这手，比当年小李广花荣如何？"
"花荣算什么？"
"这才是真豪杰！"
廊下小头目们炸了锅。
朱贵拍着大腿笑，白胜举着酒碗喊"干了"，连杜迁都搓着手首咂嘴："我就说武头领不是凡人......"
王伦的脸白得像靶纸。
他盯着脚边的半截木钉，指甲掐进掌心——那木钉是他特意选的硬檀木，寻常弓箭根本削不断。
他猛地抬头，正撞进武植似笑非笑的目光。
"哥哥这靶场不错。"武植弯腰捡起木钉，在手里抛着玩，"只是梁山好汉个个能开硬弓，却偏要窝在这山上喝风。
莫不是......"他拖长声音，"怕官府的刀片子找上门？"
廊下霎时安静。
杜迁的笑僵在脸上，宋万的酒碗悬在半空。
几个新上山的小头目交头接耳——他们本是被官府逼得断了活路才上梁山，最恨听"怕官府"三个字。
王伦额头青筋首跳。
他刚要发作，衣角被人扯了扯。
吴用不知何时站到他身后，羽扇掩着嘴轻声道："头领且看。"
顺着吴用的目光望过去，林冲正摸着腰间的剑鞘，鲁智深捏着铁禅杖的指节发白，连向来闷声不响的刘唐都攥紧了朴刀。
王伦喉头一甜，险些呕出血来——他养了三年的梁山，竟要被这矮子一句话搅得离心离德？
"今日比试，武兄弟技高一筹。"王伦咬着后槽牙挤出笑，"晚间摆酒，为兄弟庆功！"
"谢哥哥。"武植拱了拱手，转身时战术刀的铜钉擦过王伦的锦缎袖口，"我最爱吃酒，就怕哥哥的酒......太淡。"
暮色漫上梁山时，王伦的寝室里燃着三盏牛油灯。
他攥着酒壶猛灌，酒液顺着下巴滴在绣金被面上："那矮子当众折我面子，留他不得！"
"头领息怒。"坐在椅上的宋万搓着手，"他现在和林冲、鲁智深走得近......"
"近又如何？"王伦拍桌子，震得烛火乱晃，"明日我摆个送行宴，让他喝个痛快。
等他出了聚义厅——"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让喽啰们扮作官兵劫道，神不知鬼不觉。"
"可武植身边有武松......"杜迁欲言又止。
"那黑大个？"王伦嗤笑，"我早让人在酒里下了蒙汗药，量他能有多大力气。"
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咚——"。
王伦的话音被风声卷走，却没卷走房梁上那道黑影——武松抱着混铁棍，瞳孔在黑暗里缩成针尖。
武植在客房擦战术刀时，听见了叩门声。
"武头领。"
柴进的声音压得很低。
他闪身进门，腰间的丹书铁券撞在门框上，发出清脆的响："王伦今夜召了宋万、杜迁，还有二十个亲卫。
我听他们说......"他顿了顿，"明日要送你归西。"
武植的刀擦到一半，抬头时眼里寒芒一闪："多谢柴大官人。"
"我与王伦本无旧怨。"柴进摸着铁券苦笑，"只是见不得梁山毁在这种鼠辈手里。
武头领若信得过我......"
窗外的更鼓声再次响起，"咚——咚——"。
武植望着刀身上跳动的烛火，突然笑了："大官人且看明日，这梁山的天......该变了。"
柴进走后，武植摸出布囊。
里面还装着潘金莲烙的炊饼，凉透了，却带着股暖烘烘的麦香。
他咬了口，甜丝丝的蜜渍从饼里渗出来——和靶心的蜜一个味道。
"王伦啊王伦。"他对着月亮喃喃，"你以为蜜能黏住箭，却不知蜜最招......"他舔了舔嘴角的蜜，"最招野蜂。"
廊下传来脚步声，武松的混铁棍先探了进来："兄弟，我听见......"
"我知道。"武植把炊饼塞回布囊，战术刀"咔"地插进刀鞘，"去把林教头、鲁提辖请来。
明日的酒，该让某些人......"他眯起眼，"喝个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