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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善的声音平静而清晰，回荡在死寂的大殿中。
“各位领导，我的报告，第一部分，将聚焦于我们血煞宗当前运营模式中所面临的‘隐性成本’问题。”
他用木棍轻轻一点光幕上那个五彩斑斓的饼图。
“请看这张图，我将其命名为‘血煞宗外门月度资源消耗结构饼图’。”
“结构饼图？”财务长老钱多多下意识地喃喃自语，他那双精于算计的眼睛，第一次看到了除了金银和灵石之外的、能让他感到心跳加速的“图形”。
“根据我的初步测算，”林善的语气充满了不容置疑的专业性，“我们外门每月的资源消耗，主要分为西个部分。请看，这块最大的、占比高达58%的红色区域，我称之为‘内耗成本’！”
“内耗？”这个词对在场的魔头们来说，同样陌生。
“是的，内耗！”林善加重了语气，“它主要包括：弟子因私斗、械斗、切磋失手等内部冲突行为，所产生的伤药、丹药、疗伤阵法以及误工（无法执行宗门任务）的损耗！每个月，我们有将近六成的宝贵资源，没有用在提升修为、对抗外敌上，而是浪费在了自己人打自己人上！这是一个多么触目惊心的数字！”
一番话，掷地有声。
大长老墨千仇冷哼一声，终于找到了反驳的切入点：“一派胡言！魔道修士，本就该在战斗中成长！这点损耗，是理所应当的‘修炼成本’，何来浪费一说！”
“大长老提得非常好，这正是我要讲的第二张图。”林善从容不迫地示意冷星河。
光幕一闪，切换到了那张柱状图。
“此图，名为‘改革前后外门弟子修炼效率对比柱状图’。”林善用木棍指着左边那根较短的蓝色柱子，“这是改革前，外门弟子单位时间的平均修为增长值。我们可以看到，这个数值并不理想。”
“为什么不理想？”他自问自答，“因为，在您所说的‘战斗中成长’的模式下，弟子们时刻处于高压、焦虑和不安全的环境中。长期处于这种负面情绪下，极易导致灵力运行不畅，甚至滋生心魔，走火入魔的风险大大增加！修炼效率，自然低下！”
然后，他的木棍猛地移向右边那根明显高出一大截的绿色柱子。
“而右边这根，是试行‘和谐化管理’一周后的数据！我们可以看到，修为增长效率，提升了至少30%！”
“这又是为何？”林善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激情，“因为，当弟子们从不必要的内斗中解放出来，当他们感受到来自同门的‘关爱’（虽然是假笑），他们的内心会变得更平和、更专注！这种状态，我们称之为‘心流’！在‘心流’状态下进行修炼，事半功倍！这30%的提升，就是我们改革所带来的最首接的‘利润’！”
“利润”两个字，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财务长老钱多多的心坎上。他看着那根高高的绿色柱子，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荒谬！全都是你信口雌黄！”墨千仇终于忍不住怒喝道，“你说的数据，从何而来？谁能为你作证？”
这是最致命的质问。所有数据都是林善编的，根本无从查证。
然而，林善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反问道：“大长老，您问得很好。这些数据，是基于我对数十名外门弟子的抽样访谈和行为观察，所得出的初步结论。”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目光投向了财务长老钱多多。
“当然，这只是一个估算模型。如果想要得到最精确的、无可辩驳的数据，我需要申请调阅宗门内务府过去三年的所有资源调配账目、丹药库房的出入库记录，以及戒律堂的伤亡处罚卷宗。只要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保证，能为宗主和各位长老，提供一份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的、完整的《血煞宗运营成本与效益精算报告》！”
此言一出，财务长老钱多多那张胖脸“唰”地一下白了。
调阅账目？
还要是过去三年的？！
那他这些年辛辛苦苦藏下来的小金库、做的那些假账、贪墨的那些资源，岂不是要被这个小子翻个底朝天？！
“不必了！”钱多多几乎是跳了起来，用他此生最快的语速说道，“老夫认为……林善小友的这个……这个数据，还是很有参考价值的！估算嘛，八九不离十，八九不离十！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去费那么大功夫查账，哈哈哈……”
他一边说，一边对林善挤眉弄眼，笑容比哭还难看。
整个大殿的长老们都愣住了。他们看着反应如此激烈的钱多多，又看了看一脸无辜的林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墨千仇更是被钱多多的临阵倒戈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他怎么也想不通，这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今天怎么会帮着一个外人说话！
他想反驳，却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死局。
跟林善辩论“魔道精神”？对方首接用“数据”告诉你，你的精神不赚钱，还亏钱。
质疑他数据的真实性？财务长老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堵死了这条路。
墨千仇感觉自己空有一身通天修为，却像一个不会武功的秀才，被对手用自己完全不熟悉的“算盘”和“账本”，逼到了墙角，有力无处使。
他看着光幕上那闪闪发光的饼图和柱状图，看着林善那张挂着标准微笑的脸，嘴唇哆嗦了半天，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血煞宗大长老，活了八百年的魔道巨擘，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子用一堆他看不懂的鬼画符，给说得……哑口无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