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房的客厅里。杰克?威廉姆斯端着酒杯看着落地窗外曼谷的夜色。灯光漂浮在黑暗之上,忽明忽灭。罗尔德送走普莉姆回到客厅里,有些不高兴地重重坐在沙发上。他故意发出的动静把杰克的思绪又拉了回来。
“拉着这个娘们一起,不是更好。OF最近收益下滑的厉害。得搞点刺激的。”
罗尔德念念不忘普莉姆刚才在电梯口的那个深吻。那个女人的舌头竟然可以像蛇的芯子一样卷住自己的灵魂。他后悔昨天带走那个缅甸女孩子了而不是普莉姆。
玛莉卡被普莉姆殴打,也是普莉姆把罗尔德没有选自己的恼怒不讲理地算在可怜的女孩子身上。
“客户喜欢现在这种。”
杰克懒得听罗尔德的抱怨,又把头扭向落地窗,两个人的影子卡在城市的暗和屋内暖光之间,扭曲纠缠在一起。有人敲门,罗尔德起身开门。一个黑瘦的南亚男人,穿了件洗的松散的灰白色短T,黑色紧身仔裤,一双黑色人字拖。有些局促而慌乱的站在门外。
罗尔德指了指卧室的门,又坐回沙发上。男人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推开门匀速走进去并关上门。一切回归死寂。
疼痛再次唤醒玛莉卡时,她以为自己己经死了,现在身处地狱的深处,被炼狱的火焚烧灵魂。但现实立刻告诉她这想法多么天真好笑。房间里一共三个人—他们的脸都是狰狞的佛头,眼眶里只有没有光泽的黑色,嘴角牵着不合时宜的微笑。玛莉卡想尖叫,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
在床的远端立着三脚架,上面的摄像机有一个红色的光点不停地闪烁,让玛莉卡想起家乡丛林深处的狼。它们的眼睛在眼里就是闪烁的红点在林深处游荡。随时会跳出来扑倒落单晚归村民,咬断他的喉管。
"轮到你了。”
一个男人随着指示靠近玛莉卡。玛莉卡闻到了一种腐臭,那是酒吧地下室里死老鼠腐烂时发出的臭味。男人的手指触碰到她皮肤的瞬间,她看到那些指甲变成了深黑色的又长又尖的利爪...
某种东西在她脑海中断裂了。玛莉卡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束缚冲向阳台。曼谷的夜风扑面而来,带着汽车尾气和远处海洋的气息。身后传来非人的嘶吼和沉重的脚步声,但她己经翻过了栏杆。
坠落的过程比想象中漫长。在最后的瞬间,玛莉卡确信自己看到了城市的真面目——那不是曼谷,而是一个巨大的、半淹没的废墟,街道间游动着不可名状的阴影。而最恐怖的是,她感到某种巨大的存在正从深夜极远的黑暗处注视着她,那目光比死亡还要冰冷。
一条人命在曼谷就像一粒灰尘,被风吹走了。还会有无数充满野心的,怀揣着希望的灰尘落在这里,铺满这个城市的各个角落。
玛莉卡的母亲最后只是收到一个小小的装着骨灰的罐子和几页尸检报告。
报告上含糊地写了从玛莉卡身体里检查出有多种药物,草率的给出是过量药物产生幻觉,并导致自杀行为。仅此而己!
酒店里找不到监控,两个外国人,杰克?威廉姆斯和罗尔德?乔德森都在当天凌晨出境。虽然在死者体内检查出不同人的DNA。可这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啊?警察报案是要讲证据的。理由充分且扎实,无懈可击!
普莉姆一如既往在酒吧里迎来送往,打狗骂猫。在她眼里,这些男人猫狗不如,都是自己的零嘴而己!
只有玛莉卡的母亲每天抱着女儿的骨灰盒,跪在客厅的西面佛前不停地磕头哭诉,整整七天七夜,首到膝盖溃烂出血。第八天凌晨,当最后一丝香烛燃尽时,她用小刀划开了自己的手腕。
"我以生命献祭,"
她对着沉默的神像低语,鲜血顺着佛龛滴落,
"请为我的女儿主持正义。"
母亲拒绝赴死的执着和怨恨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一缕阳光从小小的窗户在正好落在西面佛的神像上,金漆在晨光中闪烁着温暖的光。
这个绝望的母亲感到自己的意识逐渐模糊,在即将坠入黑暗时,她听到了一个声音——那不是西面佛庄严的法音,而是某种金属摩擦的高频刺耳的声音,像是从天空深处传来的。
"你...我接受了。"
在她最后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个穿着深灰色西服套装的身影。他微笑着,将手合十跟自己行礼。他是一个亚洲人,看着温暖没有攻击性。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他笑的时候露出的牙齿白到闪着银光,他的眼眶里是没有眼珠和眼白的一个发着光的球体。
"我叫骆明亮,"
陌生人躲下来。用手抚摸着女人的头。手是温暖地,让极速失温的身体慢慢从痛苦中放松下来。
他用带着泰语对女人说道
"我侍奉的新神听到了你的呼唤。祂...愿意接受你的奉献。所以告诉我,你的愿望。”
女人狠狠地瞪着浸泡在阳光里的西面佛,用生命最后的力量吐出自己的愿望。
“复仇”
女人灵魂在离开身体的瞬间,看到了西面佛神像上出现的裂痕,以及从裂缝中渗出的黑色黏液。
骆明亮用手轻轻抚摸过这个可怜女人的脸庞,她怒目圆睁的眼睛闭上。咬紧牙关近乎扭曲的脸颊也放松下来,甚至带了察觉不到的笑意。
骆明亮蹲在逐渐冰冷的尸体旁,从上衣内袋取出一个小瓶,他把瓶口扣在女人手腕的伤口上,女人身体里停止流动了,逐渐粘稠凝固的血液竟然缓缓地流入了瓶子里。然后是那具尸体也慢慢融化,被小瓶子吸入。进入瓶子的物质变成黑色沥青状,凝固在小瓶子里。
"复仇而己。简单。"
骆明亮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低语。
曼谷阳光铺在帕蓬巷的酒吧招牌上。在普通人看不到的维度里,某种庞大得超出人类理解的眼珠藏在天空的太阳中,它饥饿的目光穿透云层,落在地球上,锁定了几个人类的灵魂——普莉姆、欧洲客人、杰克、流浪汉...还有那尊金漆剥落的西面佛。
骆明亮微笑走出破旧的公寓,他抬头微笑看着太阳,他的影子在地面延伸变形,长出不属于人类的额外肢体。在某个瞬间,那影子分明呈现出长满巨大利爪的怪物轮廓。
“我有点等不及了”
"他对着太阳说。天空中突然爆出一声巨大的轰鸣。然后整个地面开始不规则的摇晃起来。睡眼惺忪,蓬头垢面的人们从各个建筑里钻了出来。
曼谷地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