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以这场饭局为开始,梁泽的整个人生开始颠覆,并走向了毁灭——”
提到梁泽时,许沐眼圈泛红,嘴角轻轻地颤动,眼中不禁流露愧疚之色。
“贺铭熠难道就是利用凯莱科技这次的增资扩股搞垮了公司和梁泽?可是,这又和他父母的相继离世有什么关系......他......当真能在东恒一手遮天,光天化日之下,还敢杀人越货?!”
季昂想起许沐在律所时与贺铭熠之间的对话,他简首难以置信——法治社会下,竟然还有人能如此嚣张跋扈。
“不,恰恰相反,贺铭熠在所有人眼中都是一副谦和恭谨的儒商模样,他从来都是低调且豁达,没有半点有钱人身上的骄矜和不近人情......正因如此,他才能相识满天下......”
许沐口中对贺铭熠明明溢满赞誉之词,但她冰冷的声音中却仿佛夹杂着利刃,时刻处在一种戒备的状态。
“那场酒局过后,我向贺铭熠坦白了我和梁泽旧时的关系,并且为了避嫌,我主动退出了屹林集团投资凯莱科技项目的一切法律服务......我以为我己经竭尽全力抽身事外,没想到最终却还是无可避免地搅入了这场纷争之中......”
许沐的眼中晦暗不明,事到如今,尘埃落定之后,站在终点回头看,她也不禁考问起自己的内心——
如若再来一次,自己是否还是会做出和当初同样的选择......
如若做出不一样的抉择,梁泽一家的悲剧是否就可避免......
尽调团队高调入场凯莱科技后,屹林集团却没有按照所有人预想的那般顺利入股凯莱科技......
隆冬二月,东恒飘起了漫天飞雪。
梁泽终于在高铁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到了风尘仆仆的许沐,他赶紧跑上去,殷勤地拉过许沐手中的行李箱。
“凯莱科技的项目出问题了?”
还没等梁泽开口,聪敏如许沐,便猜到了他的来意。
“我在电话里己经明确和你说明了,我不负责屹林集团在这个项目中的法律服务,鉴于你我此前的关系,我也不方便在贺总那里发表任何意见,所以粱泽,你这‘后门’是没找对门路。”
说完,许沐从梁泽手中夺回自己的行李箱,她大步流星,走向出口,没给梁泽半点讨价还价的余地。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屹林集团的尽调团队比预想的提早撤出,这么做严重影响到其他投资人对凯莱科技的信心......我的意思是,哪怕屹林集团真的无意于入股凯莱科技,你可不可以帮忙和贺总打个招呼,无论如何都让尽调团队再‘工作’几天......”
梁泽急匆匆地跟在许沐身后,他实在惊叹于许沐踩着酒瓶跟竟然能步履匆匆,如履平地,他追在她身后,不免一路小跑。
“人家贺总有什么义务‘配合’你们凯莱科技,再说尽调人员中有不少都是按时间收费的,贺铭熠自己花着钱,配合凯莱科技演戏,凭什么?!”
许沐简首无法理解梁泽的脑回路,故此没好气地呛了他两句。
“这个钱凯莱可以出啊,凯莱甚至可以多出一些‘额外’的费用!只要屹林集团愿意配合就行。”
原本匆匆赶路的许沐闻言立即停下了脚步,她转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气喘吁吁的梁泽,简首要被他的话气笑了——
“梁泽,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觉得贺铭熠会为了赚凯莱科技那几个钱,搭上屹林集团十几年的信誉,冒险给你们凯莱科技背书吗?这就是你和程凯想出来的应对‘危机’的方法?就冲你俩这的双商感人程度,我奉劝你们还是离贺铭熠远点,否则被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许沐的话刚说完,她还没来得及观察梁泽的表情,她的背后就传来了饱含笑意和无奈的熟悉声音:
“那个......拐卖人口的风险有点大,我暂时不考虑。”
许沐转身看见,贺铭熠儒雅谦和,正一脸笑意地看着她。
那一刻,许沐目之所见地慌了......
“贺总,您怎么会在高铁站。”
许沐暗暗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一瞬间又变回了众人眼中那个沉稳老练的“许律师”。
“我从‘基地’回总部,途径高铁站,时间刚好,顺道来接你。没想到,倒是和梁总想到一处去了。”
贺铭熠的目光转向梁泽,眼中笑意更盛,他客气地朝梁泽点了点头,说道:“既然梁总都己经找到许律师头上了,我无论如何也要给许律师这个面子......”
贺铭熠转头看向许沐,依旧笑得清风朗月一般:“眼下这个情况,尽调这个‘钱’给谁都是给,倒不如肥水不流外人田——许律师,屹林集团会出一份《利冲豁免声明》给思齐所和你,屹林集团拟入股投资凯莱科技的法律尽调报告,就由你来完成吧。”
贺铭熠的话,让许沐和梁泽都呆立当场。
梁泽不知道贺铭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惊讶地看了看贺铭熠,又探寻般地看向许沐,寄希望于许沐能给他解惑。
然而他在许沐那只得到了一个与贺铭熠如出一辙的笑容,他二人仿佛是在照镜子,嘴角勾着同样的谦和有度,眼中也氤氲着同样的晦暗不明......
梁泽尴尬地点头称是,无限感激地不停向贺铭熠道谢。
己然达到目的的他,不便当真抢了“接站”的差事,便不做停留,心满意足地和贺铭熠、许沐二人告别离开。
许沐看着梁泽的背影,收敛了笑容,轻声问向身边的贺铭熠:“既然无论如何结果都一样,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贺铭熠闻言,故作无辜地笑着看向许沐:“许律师当真好没良心啊!我这不是为你着想吗,如此这般,既给足了你许律师面子,又能让你小赚一笔,何乐而不为呢!”
说罢,贺铭熠接过许沐的行李箱,揽着她的肩膀走向停车场。
一周后,睡梦中的梁泽被一段嘈杂的手机铃声吵醒,他睡眼惺忪地刚按下“接听”,电话里就传来了程凯的破口大骂:“梁泽,你他妈地到底做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