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场离奇的交易
时隔良久,许沐再次回到贺铭熠的办公室时,正好赶上穆晴晴在向贺铭熠汇报工作。
乍看之时,许沐差点没认出穆晴晴——她剪短了那一头撩人的大波浪,转而留着一头俏皮又不失干练的齐耳微卷发......
除了发型,就连穿衣风格和气质,眼前的穆晴晴,都和许沐如出一辙......全然没了与许沐初见时那意气风发的模样,整个人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委顿之气......
穆晴晴见来人是许沐,眼神中闪过一丝茫然和慌张。她转瞬间换上了疏离和客气,冲许沐点了点头,与贺铭熠道别后,和许沐擦肩而过。
适时,许沐灵敏的鼻子在穆晴晴身上捕捉到了贺铭熠身上独有的定制香气,一瞬间对穆晴晴巨大的变化了然于心。
穆晴晴转身关门时,迎上了许沐有些心疼和同情的目光,她遂神情闪烁,逃也似的离开。
许沐无奈——她自己尚且泥菩萨过江,自是无力干涉别人的因果,便默然叹了口气,转身坐到贺铭熠对面的沙发上,对着他莞尔一笑,道:“贺总,我来和你谈笔生意。”
“哦?说说看。”
贺铭熠推了推眼镜,扬起笑脸,丝毫不加掩饰眸中的得意之色。
“唉,你这样真的挺烦人,赢都赢了,就不能给对手一点同情。”
许沐接过贺铭熠递过来的手冲咖啡,娇嗔地埋怨了一句。
她气色红润,整个人看上去明朗轻快。看样子,离开贺铭熠之后,许沐过得很是滋润,这使得贺铭熠眼中的笑意淡了几分。
“那要看我赢了什么,能不能满意了。”
贺铭熠眯起双眼,一脸谦和地笑着看向许沐。
“770万,我眼下只能筹到这些钱。”
许沐面不改色,轻啜了一口手中的咖啡。
贺铭熠闻言,隐藏在咖啡氤氲雾气中的眼神猛地变得犀利,他蹙着眉问道:“我竟不知道,许律师在我屹林集团三年,倒是收获颇丰。”
贺铭熠没想到许沐找他谈判的筹码竟然是钱,他更加没有想到她竟然一下子能拿出这么多现金,想必是季昂资助了她一笔不小的数额......
思及此处,贺铭熠的神色便更加阴沉。
“我把车卖了,房子拿去抵押,加上七七八八凑在一起也只有这么多,作为解除‘斐济购岛专项法律服务’的损害赔偿......”
许沐依旧和颜悦色,态度诚恳。她毫不犹豫就拿出全部身家,试图换一个自由之身。
“这点钱虽然贺总看不上,但这些几乎是我在屹林集团的三年多时间得到的全部收入,我把它还给贺总,也请贺总放过我,和我身边的人。”
许沐平静地阐明目的,丝毫不吝惜汲汲营营三年所攒下的“家底”。
贺铭熠完全没想到许沐会来这么一招,她拿出全部身家看似低声下气求放过,却暗含着另一重意思——你给的一切,我都还给你,你我之间再无瓜葛!
“好啊,许沐,你好样的!”
贺铭熠看着手机银行提示的到账人民币770万,恨得咬牙切齿——
她就这么轻飘飘地动动手指,便将自己三年间兢兢业业辛辛苦苦攒下的身家拱手送人;就为了护住那个念念不忘,终得回响的“白月光”;简简单单用钱抹去了贺铭熠和她的一切过往,他三年间倾注在她身上的心血只在一瞬间化为泡影......
怎么能!
贺铭熠将钱原数退回许沐账户!
“车和房你都向公司付过钱,拿员工价的不止你一个,你不欠公司什么;至于斐济的购岛项目,穆律师接手了,也没什么损失,公司可以不追究。”
许沐看得出贺铭熠极尽克制,此刻正在强压怒气。因此即便听到他如此言论,许沐也并未庆幸他的仁慈和宽厚,却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问道:“所以呢?”
“所以,你不欠公司,却欠我个人,金钱无法弥补!”
贺铭熠目光咄咄逼人,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在许沐面前己经放弃伪装出那一副谦和宽厚的儒商风范。
“所以呢?”
许沐接着追问。
“所以,你和我之间的角逐,只能至死方休。”
贺铭熠被许沐一个个“所以呢”逼到了墙角,只能亮起獠牙。
“懂了,那今天先这样。”
许沐把贺铭熠激烈的情绪推到极致之后,戛然而止,她起身要走,被贺铭熠一把扯住按回沙发上。
“许沐,你是特地来耍我的吗?”
贺铭熠气得哭笑不得,大口喘着粗气。
“不是啊,我是来谈判的,但是你明确告诉我谈崩了。我不走还能做什么呢?”
许沐看着贺铭熠按在她肩膀上的手,筋骨分明,血脉凸起,又想起来它扼住自己咽喉的样子,不由得一阵窒息,一股恐惧沿着脊背爬满全身。
“贺铭熠,你应该能感受到我对你的恐惧,即便我的理智一遍遍练习,还是无济于事。这些年,每一次单独和你在一起,我的身体本能地感受来自你的恶意,我害怕。”
许沐依旧语气平淡,娓娓道来,仿佛在说别人的感受。
“为什么?”
贺铭熠声音干涩,极力控制着自己再做出伤害许沐的举动。
“可能因为身体保留的部分动物的本能在提醒我,你是危险的,和你在一起会不停地受伤;可能因为她知道,你的乐趣正是来源于我的不断‘受伤’......贺铭熠,去看看心理医生吧,没有骂人的意思,单纯地建议。”
许沐如此平静地道明自己的恐惧,像极了一个巨大的笑话。
“那些都是‘意外’,因为你不听我的建议,什么时候你乖乖听话有受过伤。”
贺铭熠争辩着,试图给他自己“正名”。
“贺铭熠,对一个人执着的控制欲真的是一种病,为了满足控制欲不惜杀人越货,陷害人锒铛入狱是一种病态反应......你去看看病吧。”
许沐面对不停狡辩并且不断加强压制住她力量的贺铭熠,再没有耐心和风细雨的劝说,她几乎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番话——
“梁泽己经无力支撑凯莱科技,你有必要非得把人送进监狱吗,他再进去会疯的!还有他父亲的车祸,也是你的手笔吧?呵,一条人命在你手里就这么轻贱?!你太恐怖了!”
许沐挣扎不脱贺铭熠的桎梏,索性便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抬头望着贺铭熠,眼中满是怨怼和愤怒。
“他父亲的死和我有什么关系,如果这都要怪到我的头上,那你又如何独善其身!”
贺铭熠一把扯起许沐,将她拽到电脑屏幕前,掐着她的脖颈让她看向屏幕——
屏幕中,一间不甚明亮的房间里,一个长发白衣的女人,面色苍白,眼神空洞,目无表情,犹如鬼魅般在房间里踱步......
一圈又一圈,和动物园中刻板行为的野兽如出一辙。
“她是......”
许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摄像头照到那女人的面孔时,许沐脑海里浮现出了一张风情万种的脸——于梦。
“没错!如果梁泽父亲的死我要负责,那于梦的‘死’,你又如何脱得了干系?!”
贺铭熠掐着许沐的后颈将她提起,让她面对着自己,继续道:“你把一切事归算到我头上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杀过人,你又如何跑得掉......
“我‘杀’的第一个人,是你亲自携手助我完成的,你忘了吗?那是于梦啊,是你一步步算计着,手把手教我把她送进‘精神病院’!是你,和我共同毁了她......
“还有梁泽,你将他和凯莱科技作为与我斡旋的筹码时,可曾有过愧疚?!梁泽而今遭遇的一切,你能脱得了干系吗?!如今,一转身,你有良人相伴,想独善其身,好好地做人,你配吗?!”
贺铭熠一口咬住许沐的双唇,宣泄着积压己久的愤怒和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