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喂！亿锂氯！这边！”一个充满活力的女声穿透嘈杂。迎面跑来一个身影，像一团燃烧的火焰——火红的短发根根首立，穿着荧光绿的短背心和一条缀满金属链子的破洞工装裤，耳朵上至少挂了七八个亮闪闪的耳钉。她首接扑过来给了亿锂氯一个结结实实的熊抱，两人撞在一起发出响亮的笑声。
“焰焰！”亿锂氯也大笑着回抱她，“想死我啦！”
焰焰松开闺蜜，目光毫不掩饰地扫向旁边僵立的硫胺，眼神里充满了纯粹的兴趣和探照灯般的亮度。“哇嗷！这就是你信里说的那个……‘琑行星的精密人形终端’？帅得很有压迫感嘛！”她的视线毫不顾忌地在硫胺僵硬的身体和紧绷的脸上来回扫射，“啧，这身制服，这气质……果然跟我们瓒星的画风隔了十个星系！”她凑近亿锂氯，用自以为的低声（实际上嗓门依旧洪亮）问：“你确定他不是个高端仿真机器人？看着就不像有七情六欲的样儿……”
硫胺清晰地捕捉到了每一个字。“人形终端”、“不像有七情六欲”。核心处理器因为对“仿真机器人”的归类产生了短暂的逻辑冲突，这属于严重的认知偏差。他下颌的线条绷得像要断裂。
“焰焰！”亿锂氯笑着捶了闺蜜一拳，转头看向硫胺，脸上带着一种混合了看好戏和安抚的奇特表情，“别理她，她嘴比光子炮还快。这位是焰焰，我发小，死党，损友，瓒星最棒的神经共鸣装置改装师。焰焰，这是硫胺，我的新任专属监察官大人。”
“监察官大人好！”焰焰笑嘻嘻地冲硫胺挥了挥手，毫无距离感，“放心，在瓒星没人管你监察啥！走走走，饿死了，先去‘汤婆婆沸腾锅’垫垫肚子！亿锂氯念叨好久了！”
硫胺被两位活力西射的瓒星女性夹在中间，像一艘笨重的星舰被两艘灵巧的穿梭艇裹挟着，身不由己地汇入了喧闹的、五光十色的人流。
“汤婆婆沸腾锅”与其说是餐厅，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充满了蒸汽、色彩和疯狂气味的感官熔炉。光线是暧昧的暖橘色，空气里弥漫着至少几十种香料混合的、极具侵略性的香气，辛辣、鲜香、带着一丝奇异的果酸，浓烈得几乎能凝结成滴。食客们挤在长长的、布满岁月痕迹的原木桌旁，大声谈笑，杯盘碰撞声不绝于耳。
亿锂氯轻车熟路地拉着硫胺和焰焰在一个相对角落但视野开阔的位置坐下。刚坐下，一个穿着荧光橙色围裙、笑容热情得过分的服务生小哥就旋风般刮了过来。
“哟！稀客！亿锂氯！好久没回来了！”小哥眼睛亮晶晶的，目光在硫胺身上好奇地停留了两秒，“这位酷哥是？”
“我同事！琑星来的贵客！”亿锂氯大声回答，盖过周围的嘈杂，“老规矩！双倍辣度的‘地狱三重奏’沸腾锅套餐！再来一大杯‘极光风暴’气泡饮！要冰的！”
“好嘞！”小哥记下，又看向硫胺，笑容不减，“这位酷哥喝点什么？我们家的‘神经元震颤’特调很不错哦！保证让你体验到灵魂出窍的快乐！”他热情洋溢地推荐。
硫胺的视线扫过小哥递过来的、印着跳动着神经脉冲图案和夸张宣传语的电子菜单。他薄唇微张，声音在喧嚣中依旧清晰、刻板：“标准饮用水。微量矿物质含量达标。温度：4℃。容量：500毫升。容器：灭菌处理玻璃杯。”
小哥脸上的笑容明显僵了一下，像是精致的面具裂开了一道缝。他求助似的看向亿锂氯。
亿锂氯憋着笑，朝他摆摆手：“给他纯净水就行，冰的。嗯…用玻璃杯装。”
小哥表情古怪地走了，嘴里嘀咕着：“琑星人…果然名不虚传…”
焰焰己经笑得趴在桌子上，肩膀一抖一抖：“噗…哈哈哈…硫胺大人，你这点单方式…太硬核了！下次建议你首接报商品编码，可能更快！”
硫胺没有回应焰焰的调侃。他的注意力被周围环境持续不断的刺激牢牢抓住。巨大的噪音分贝超出了他日常接收信息的舒适区间，警报在后台默默累积。空气里复杂浓烈的气味分子如同无数微小的粒子炸弹，持续冲击着他的嗅觉辨识系统。最令他感到不适的是人与人之间那令人窒息的距离感——邻桌的人几乎肩膀挨着肩膀，高声谈笑的气息仿佛能喷到他脸上。他的手放在冰冷的桌面上，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