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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昭回到偏殿时，窗台上的铜漏刚滴完第七滴水。
她把外袍往梳妆台上一甩，指尖刚触到床沿又弹了回来——怀里的通关玉牌正发烫，烫得锁骨处的龙凰纹都跟着发痒。
“青鸾。”她掀开被子，露出藏在锦被下的夜行衣，“裴统领走了半个时辰，冷宫的更夫该换班了。”
青鸾从鸟架上扑扑棱棱地飞下来，红色尾羽扫过她发间的珍珠步摇。
这神兽崽子最近变聪明了，知道她要夜探就会用爪子扒拉她的袖口。
林昭昭笑着把它塞进夜行衣内袋，摸到袋底还剩半块桂花糖——出宫时买的，原打算哄宫女，倒成了给青鸾的诱饵。
冷宫的月亮比别处都暗些。
林昭昭贴着宫墙溜到白天那道地缝前，青鸾的小脑袋从她领口探出来，金红色的眼睛在夜色里亮得像两个小灯笼。
石阶上的腐叶己经被风扫净，石壁上的云纹在青鸾的雷火映照下清晰起来——和玉牌上的纹路严丝合缝，连缺角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系统说连续签到七天能召唤上古神兽，结果你倒先跟我混熟了。”林昭昭摸着青鸾的脑袋往下走，石阶泛着冷湿的潮气，每踏一步都有细碎的石屑往下掉。
走到第三十七级时，她听见了金属摩擦声——像是甲胄相撞，又像是兵器出鞘。
青鸾突然炸毛，尾羽的雷火“唰”地蹿高半尺。
林昭昭顺着它的视线看过去，只见石阶转角处立着两排黑影，铠甲上的铜钉在火光里泛着冷光，脖颈处的骨节“咔咔”作响。
“我就知道。”她扯了扯嘴角，从袖中摸出那日在御膳房签到得到的银筷子——万毒不侵血契的凭证，“系统给的隐藏地点，哪能没点守关的？”
为首的兵俑举着锈迹斑斑的长枪冲过来，枪尖带起的风刮得林昭昭脸颊生疼。
她侧身避开，指尖掐了个诀，喉间溢出清越的凤鸣。
龙凰血脉在体内翻涌，无形的音波撞在兵俑身上，陶土做的躯干瞬间裂开蛛网似的纹路。
“又是套路化的BOSS房。”林昭昭拍了拍被震得发麻的手腕，看着兵俑碎成一地陶片，“要是再来个机关翻板……啧。”
话音未落，头顶传来“轰隆”一声。
她抬头时，最后一级石阶己经塌陷，露出刻满符文的石门。
门环上的蛇眼幽蓝如鬼火，门后传来低沉的笑声，像是风穿过枯井，又像是无数人在同时说话。
“千年封印，终于迎来新的宿主……”
石门炸裂的气浪掀得林昭昭后退三步，青鸾尖叫着冲上去喷雷火，却被一团黑雾卷得撞在石壁上。
林昭昭看见黑雾中伸出一只骨节嶙峋的手，指尖燃着幽绿的鬼火——那手比常人长了三倍，指甲是半透明的，能看见里面流动的暗紫色亡灵之气。
“幽冥鬼王？”她想起在冷宫签到时获得的幽冥火种，心口那团墨色火焰突然活了，顺着血脉窜到指尖，“系统没说这秘境还带终极BOSS啊。”
鬼王的身形在黑雾中显化，黑袍下是具只剩白骨的躯体，骨杖顶端嵌着颗滴着黑血的骷髅头。
他的目光扫过林昭昭，骷髅嘴咧开：“龙凰血脉……正好做我重塑肉身的容器。”
林昭昭的后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能感觉到对方的威压像座山压下来，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可当鬼王的骨杖扫过来时，她反而笑了——龙凰血脉在沸腾，幽冥火种在灼烧，这两种力量本应相克，此刻却像久别重逢的故友，在她体内织成一张火网。
“青鸾！雷火阵！”她大喝一声，指尖的墨火化作凤凰形状冲出去。
青鸾从石壁上扑下来，尾羽的雷火和她的墨火交织，在两人之间形成一道赤金与幽黑交织的屏障。
鬼王的骨杖撞上来时，屏障发出刺耳的尖啸，林昭昭能听见亡灵在火中哀嚎，那声音像针一样扎进她耳膜。
“凤鸣九霄！”她咬破舌尖，鲜血混着灵力喷在火凤上。
火凤发出震耳欲聋的长鸣，翅膀展开的瞬间，整个密道都在震动。
鬼王的骷髅头“咔”地裂开，黑雾开始消散，露出下面泛着青灰的骨茬。
“你以为你是救世之人？”鬼王的声音开始颤抖，骨杖“当啷”掉在地上，“其实……不过是棋子……”
林昭昭的墨火己经缠上了他的骨节。
她看着那团火一寸寸吞噬白骨，首到最后一点黑雾都被烧成灰烬。
青鸾扑到她肩头，用脑袋蹭她发顶，雷火终于弱了些，露出地上一枚泛着幽光的青铜罗盘。
【叮——检测到冥界罗盘，己绑定宿主。
可探测全城亡灵封印点，每日可定位三处。】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时，林昭昭蹲下身捡起罗盘。
罗盘中心的指针转得飞快，最后停在正北方向——那是太后所居的慈宁宫方向。
她指尖微颤，突然想起原书里太后总爱戴着的那串青金石念珠，珠子上的纹路，和罗盘边缘的刻痕竟有几分相似。
“青鸾，咱们得回去了。”她把罗盘塞进怀里，刚转身要走，密道顶端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
紧接着是小太监尖细的嗓音：“林乡君？陛下召您去御书房，说有急事相商。”
林昭昭抬头时，看见月光从破洞里漏下来，照在小太监的蟒纹腰牌上——那是御书房当值的内官才有的令牌。
她摸了摸发烫的罗盘，突然觉得这召见来得正好。
太后的阴谋、原书的真相、系统的秘密……或许皇帝那里，能找到拼图的一角。
御书房的宫灯在夜风中摇晃。
林昭昭踩着青砖往里走时，青鸾突然从她怀里钻出来，爪子死死抠住她衣襟。
她低头看它，就见这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神兽崽子浑身发抖，金红色的眼睛紧盯着御书房角落——那里挂着幅画像，画中女子穿着青色宫装，眉间点着朱砂，正是年轻时的太后姜氏。
罗盘在她怀里震动起来，一下，两下，像心跳。
林昭昭望着那幅画像，突然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她伸手扶住门框，月光从背后照进来，在画像上投下一片阴影。
阴影里，太后的嘴角，竟缓缓勾起一个冰冷的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