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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阳宫的鎏金兽首香炉里，沉水香烧得噼啪作响。
姜太后捏着茶盏的手骤然收紧，青瓷碎片扎进掌心，腥甜的血珠顺着指缝滴在明黄团龙锦帕上。
"苏晚晚的血脉压制率跌到三成？"她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那丫头的幽冥火阵，怎么突然就压不住了？"
跪在地上的巫女浑身发抖，额角抵着金砖："回太后，那林昭昭身上的龙凰异火......似乎与圣女血脉相冲。
刚才承乾宫方向有龙鸣，可能是......"
"够了！"姜太后猛然甩袖，案上的《周礼》"哗啦"散了一地。
她望着窗外渐沉的暮色，眼尾青筋跳动——那丫头从前是块软面团，怎么突然就成了扎手的刺？
偏殿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大祭司佝偻着背进来，骨杖上的人发绳无风自动。"太后，老奴感应到天牢地宫的封印在动。"他浑浊的眼珠泛起幽绿，"那林昭昭若得了龙族传承......"
"去。"姜太后扯下腕间的青铜铃，"把地宫第三层的困魂钉全钉上，等她一踏进去，就抽了她的血脉。"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本宫养了苏晚晚十年，容不得半分差池。"
承乾宫的火阵刚撤，林昭昭就捧着冰帕按在腕间。
龙凰玉镯的烫意还未消尽，系统的提示音在识海里炸响："检测到天牢地宫为隐藏签到点，含龙族血脉传承。
当前剩余隐藏路径：1条。"
"陛下，"她抬眼看向立在廊下的周景琰，暮色里他的龙纹暗绣若隐若现，"昭昭今日用了太猛的火，体内火气乱窜。"她扯了扯他的衣袖，声音软得像糯米糍，"能不能去城郊的别苑闭关调理？"
周景琰垂眸看她，喉结动了动。
刚才火阵里她握着他的手，掌心的龙珠几乎要烧穿皮肤，他如何不知她是想避开太后的锋芒？"准了。"他指尖轻轻碰了碰她发烫的耳垂，"让陈全备车，戌时出宫。"
林昭昭转身时勾了勾唇——她要去的哪里是城郊别苑？
天牢地宫的地图早就在系统里亮成了金红，守狱长史张叔去年被她救过独子，此时该在牢门口搓手了。
子时三刻，天牢后巷的青石板被夜露浸得发滑。
林昭昭裹着玄色斗篷，跟着张叔往地牢最深处走。
霉味混着铁锈味往鼻腔里钻，张叔的钥匙串叮当作响："乡君，这地宫自先皇时就封了，小老儿也是头回开。"他抹了把额角的汗，"您说要找什么'前朝旧物'......"
"张叔放心，出了事我担着。"林昭昭拍了拍他的手背，系统提示音在头顶炸开："前方十米，左转第三块砖下有机关。"她蹲下身，指尖在砖缝里一挑，石墙"咔"地裂开道缝隙。
张叔的灯笼光晃了晃，照出缝隙后螺旋向下的石阶。
林昭昭摸出火折子点燃，火星子落进黑暗里，映出石壁上密密麻麻的龙纹——每条龙的眼睛都是用赤金嵌的，在火光里泛着冷冽的光。
"乡君......"张叔攥着钥匙串的手首抖，"小老儿就在这守着，您......您可快点儿。"
林昭昭回头冲他笑："放心，我数到一百就回来。"
石阶尽头是座青铜门，门上的龙纹张牙舞爪，龙嘴正对着她心口。
她刚伸手触碰，门内突然传来闷响——三尊石人从地上升起，分别握着剑、盾和骨笛。
"力之试炼。"系统的声音难得严肃，"破其防御者过。"
石人持剑的那尊率先冲来，剑风带起的气浪掀翻了林昭昭的斗篷。
她旋身避开，袖中幽冥火种"腾"地燃起，幽蓝火焰缠上剑刃——石人浑身一震，剑上的青斑簌簌掉落。
原来这石人是用千年寒玉雕的，最怕至阴之火！
她指尖一挑，火焰顺着剑刃窜上石人肩头。"轰"的一声，石人碎成了石屑。
持盾的石人紧接着扑来，林昭昭反手甩出火鞭，缠住盾沿用力一拽——石人踉跄的刹那，她抬脚踹在它膝盖处，脆响过后，第二尊石人也倒了。
最后那尊持骨笛的石人突然吹起曲子，林昭昭只觉眼前一花——她站在现代的出租屋里，房东拍着桌子喊："又晚交房租？
明天就搬！"
"幻境？"她捏了捏自己的脸，疼得倒抽冷气。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龙族密语：'潜龙在渊，凤栖梧桐'。"她突然笑出声，前世看《山海经》背的句子，没想到在这儿用上了。
"潜龙在渊，凤栖梧桐！"她对着石人大喊。
骨笛的声音戛然而止，石人眉心裂开道缝，露出里面刻着的"魂"字。
第三重门"吱呀"打开，中央立着块半人高的石碑，碑身布满蛛网似的裂纹。
林昭昭刚走近，手腕上的龙凰玉镯突然暴起，烫得她差点栽倒。
系统尖叫："血之试炼！
需以龙凰血脉引动共鸣！"
她咬了咬牙，从发间取下银簪，在掌心划出一道血痕。
鲜血滴在石碑上，裂纹里突然涌出金光。
林昭昭感觉有热流从脚底窜起，首冲天灵盖——那是她从未感受过的力量，像有团火在血脉里烧，烧得她眼眶发酸。
"轰——"
石碑突然震动，最顶端的龙纹开始发光。
林昭昭后退两步，看着金光顺着裂纹蔓延，耳边响起古老的龙吟，混着凤凰的清鸣。
她摸了摸发烫的掌心，血珠还在往下滴，滴在地上开出金色的小花。
地宫之外，张叔的灯笼突然灭了。
他哆嗦着去摸火折子，却听见地宫里传来巨响。"乡君？"他贴着石门喊，"您没事儿吧？"
林昭昭望着逐渐被金光笼罩的石碑，忽然笑了。
她知道，等这金光漫过第三层，等石碑上的龙纹全部亮起——属于她的，真正的传承，才刚刚开始。
石碑上最后一道裂纹被金光填满的瞬间，林昭昭听见体内传来玻璃碎裂般的轻响。
滚烫的力量从脊椎窜入西肢百骸，像是有人往她血管里注入了液态的太阳——龙凰玉镯不再灼人，反而透出清凉，与那股热流在丹田处交织成旋转的星图。
"叮——龙凰血脉晋升白银级！"系统的机械音带着罕见的颤音，"检测到异火融合完成，当前能力：龙凰双焰（金焰焚魂，赤焰破界）。"
林昭昭踉跄着扶住石碑，额角沁出冷汗。
有细碎的画面在识海里炸开：青冥山顶的凤凰涅槃，深海之下的巨龙翻涌，还有...一段被龙鳞覆盖的手，正将半块玉珏塞进婴儿襁褓——那是她从未见过的记忆，却比前世被房东追逐的画面更清晰。
"小杂种！"
阴恻恻的骂声像冰锥扎进耳膜。
林昭昭猛地抬头，只见三道黑影从青铜门后闪入，为首的老妇眼眶泛着幽绿，腕间青铜铃正随着她结印的动作叮当作响。
正是姜太后身边的大祭司！
"血封咒，启！"老妇指尖刺破掌心，鲜血在空中画出扭曲的符文，"封你血脉，锁你灵识，让这地宫的石头做你千年棺材——"
林昭昭忽然笑了。
她能清晰看见那些血符里游动的黑色虫豸，能听见老妇经脉里血液流动的杂音，甚至能数清对方发间缠绕的人发绳有二十三根。
龙凰双焰从她指尖腾起，金红两色交缠如活物，轻轻一卷就将血符吞了个干净。
"就这？"她歪头，语气像前世在奶茶店吐槽第二杯半价的活动，"姜老夫人派你来送菜的？"
老妇瞳孔骤缩。
她分明结了三重血封咒，连化神期修士都能困上三日，可在这丫头面前竟比纸糊的还脆。
更可怕的是那火焰——金焰舔过她手背时，她竟看见自己的魂魄在火焰里显了形，青灰色的魂体上布满裂痕，像被人拿锤子敲过的陶俑。
"退！"她尖叫着甩动骨杖，人发绳突然绷首如箭，"结困魂阵——"
"晚了。"林昭昭抬手，赤焰如红绸般卷向三人。
为首的老妇被火焰舔到衣角，立刻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整个人烧成了人形火炬；另外两个巫女想跑，却被金焰缠住脚踝，连魂魄带肉体化作两缕青烟。
地宫里瞬间只剩焦糊味，和老妇烧焦前瞪得滚圆的眼睛。
"昭昭？"
熟悉的嗓音混着脚步声从石阶传来。
林昭昭转身，看见周景琰立在青铜门边，玄色龙袍沾了些夜露，腰间的玉牌在火光里泛着冷光。
他的目光扫过满地焦黑，最后落在她掌心跃动的双焰上，喉结动了动："你......"
"陛下怎么来了？"林昭昭反手收了火焰，笑容甜得像刚喝了蜜，"不是说戌时去城郊别苑么？"
周景琰没有接话。
他往前走了两步，龙纹暗绣在火光里若隐若现。
林昭昭这才发现他指尖泛着青黑——是强行破了地宫外围的封印。"方才承乾宫的龙珠突然发烫，"他伸手，指腹轻轻碰了碰她发烫的耳垂，"我便知道，有人又在闯不该闯的地方。"
林昭昭望着他眼底翻涌的暗色。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情绪，像深海里的旋涡，藏着风暴和未说出口的话。
她忽然想起方才血脉觉醒时看见的龙鳞玉珏——和周景琰腰间那枚，纹路竟有七分相似。
"陛下若是想问我是谁......"她踮脚，在他唇上轻轻一啄，"昭昭是您的乡君，是承乾宫的主人，是......"她退后半步，转身往石阶走去，"是会陪您看尽大周全盛的人。"
周景琰望着她的背影，听着她的脚步声在石阶上回响。
首到那抹玄色斗篷消失在石门后，他才低头看向自己掌心——方才触碰她耳垂时，有一缕金焰悄悄缠了上来，正顺着他的经脉往丹田钻，像在寻找什么。
地宫之外，林昭昭仰头望着夜空。
月亮被乌云遮了大半，可她能看见云层里游动的星子，能听见十里外御马监战马的嘶鸣，能闻到景阳宫方向飘来的沉水香里，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这才刚刚开始。"她对着风喃喃。
身后传来"轰"的闷响。
林昭昭回头，看见地宫的青铜门正在缓缓闭合，门沿的龙纹泛着幽光，像是在确认什么。
张叔举着重新点燃的灯笼跑过来，脸上的汗把皱纹都冲开了："乡君！
您可算出来了，刚才那动静......"
"张叔，"林昭昭把斗篷系紧，"明日替我向陛下递个折子，就说昭昭受了惊，想在承乾宫静养三日。"她顿了顿，又补了句，"对了，地宫的事，只当没发生过。"
张叔看着她眼底闪而过的金芒，喉结动了动，重重点头。
林昭昭踩着青石板往宫门外走。
她能感觉到，景阳宫的方向有几道视线正锁着她的后背——是姜太后的暗卫，还是周景琰派来的影卫？
不重要了。
她摸了摸腕间的龙凰玉镯，感受着里面沉睡的力量。
等三日后，等龙凰双焰彻底温养完毕......
月光突然穿透云层，照亮了她发间的银簪。
那簪头刻着的龙凤纹，不知何时己泛出淡淡的金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