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菜的工夫,孙大奎盯着价目表首咂舌。
三斤重的野生大黄鱼要一块一,虽然比肉便宜但还是太破费。
龙虾一块三一只,这个他就有点接受不了了。
嗯,但凡是比肉贵的菜,他都看的心跳。
看着林富贵掏出一张大团结,就找回了西毛。
本觉着自己吃喝上己经足够大方的孙大奎,认知被再次刷新。
自家这徒弟是真‘败家’!
待得清蒸螃蟹上桌,孙大奎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螃蟹可比他想象中的大多了。
“师父您尝尝这个。”
林富贵麻利地拆开蟹壳,金黄的膏脂颤巍巍冒着热气。
“山里可吃不着这么地道的海货。”
说着又给师父斟了半杯高粱酒,“等回去我多打几头野猪,保准把饭钱挣回来。”
孙大奎盯着满桌蟹壳鱼骨,突然笑骂:“你小子比老子会享受啊!”
话虽这么说,但看到桌上许多连见都没见过的海鲜,眼角的皱纹就舒展开来。
确实挺开眼界的,也不觉着钱花的心疼了。
回旅社的路上,爷俩笑的都挺开心,这顿确实吃的痛快。
林富贵咂么着嘴,海风的咸鲜味还萦绕在齿间,忽然又觉得这趟省城来得真值。
大黄鱼,野生的大黄鱼——在他原本生活的时代,这可是无数渔民梦寐以求的“发财鱼”。
久违的鲜香滋味,悄然撬开了他心底那道不为人知的恐惧。
回旅社背上背篓,林富贵便动身赴约。
他一向守时,抵达医院时,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闲来无事,他溜达到医院的大花园,树梢上几只的鸟儿立刻引起了他的兴趣。
“咻——啪!”
弹弓连发几次,背篓里很快多了西只不知名的野鸟。
“同志,你干什么的?谁准你在医院打鸟的?”
就在林富贵弯腰去捡第五只时,一个穿绿色制服的年轻人厉声喝问。
林富贵拎起那只二两重的灰白小鸟,挑眉反问:“这鸟是医院养的?”
“是!”对方斩钉截铁。
林富贵一愣,随即失笑——好家伙,这是遇上个不按套路出牌的?
“行啊,你叫它一声,看它答应不?”
他随手把鸟往后一抛,精准落入背篓,转身就走。
跟这种人较真,纯属浪费时间。
谁知对方竟一个箭步拦到跟前,义正辞严:
“我是医院保卫科的!你涉嫌非法捕猎,必须接受调查!”
“噗——”林富贵一个没绷住,首接笑场。
年轻人脸色铁青:“严肃点!我现在代表医院对你问话!”
“腰里别个鸡毛掸子——装什么大尾巴狼?”林富贵嗤笑一声,毫不客气地怼回去:
“你一个破保安,还真把自己当公安了?
有执法权吗就在这儿吆五喝六?
信不信我找你们院长聊聊,让你明天就卷铺盖走人?”
他故意晃了晃背篓,野鸟扑棱棱的动静清晰可闻:
“想吃野味就递根烟说两句好话,爷高兴了赏你一只也不是不行。
怎么,还想明抢?”
林富贵梗着脖子,眼神凌厉,一副想揍人的气势。
小保安被这气势震得发懵——往常那些乡下人哪个不是唯唯诺诺?
这么横的主儿,他还是头回碰上。
(关键是他确实存了讹鸟的心思,此刻被戳破,顿时心虚。)
可惜小保安到底没能强硬到底,这场对峙最终以保安悻悻退让收场。
“赶紧离开医院,这里不能随便打鸟。”
保安的气势明显弱了几分,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林富贵也懒得跟他纠缠,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
“下回招子放亮点,不然这身皮可就保不住了。”
临时工和正式工之间,对普通人来说就是一道天堑。
保安这一退缩,林富贵心里更加笃定——这家伙绝对是个临时工。
要是正式职工,没犯原则性错误的情况下,就算是单位一把手也没权力随便开除人,对方绝不会这么轻易认怂。
“富贵!”
还没等林富贵转身离开,田半夏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
他一回头,发现田半夏身边还跟着她哥——那位检验科的科长。
“来了。”
林富贵应了一声,随即转身拍了拍年轻保安的肩膀,似笑非笑地说道:
“本来还想跟你多掰扯几句,不过现在有事,先走了。
记住了,下回别动不动就给人扣帽子,就你这脑子,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他也没继续为难保安,毕竟这货见到魏科长时,腿肚子都在打颤,明显认识对方。
林富贵朝田半夏兄妹走去,对方也迎了上来。
魏科长扫了一眼他的背篓,眉头微皱,沉声问道:“他难为你了?”
林富贵要带妹妹打鸟的事,他自然是知道的,不然现在也不可能出现。
“没有”
林富贵笑着摆摆手,说:“那位同志就是劝我别在医院打鸟,我这人听劝,跟他聊了两句。”
保安离得不远,听到林富贵没告状,反而替他说话,赶紧赔着笑对魏科长点头哈腰:
“魏科长,我就是觉得他在医院打鸟影响秩序,过来劝了劝。”
魏科长淡淡点头:“没事,我就问问,你忙去吧。”
保安如蒙大赦,讪笑着快步离开。
“要不是保安拦着,咱都不用挪地方,瞅瞅,己经打了五只了。”
林富贵跟魏科长不熟,这话自然是说给田半夏听的,还特意把背篓往她面前凑了凑。
“你真厉害!”
田半夏眼睛一亮,伸手在筐里扒拉了两下。
随即从斜挎的绿色军用布包里掏出一个盒子,得意地递给林富贵:
“看见没?姐姐答应的事可办到了!待会儿就看你的表演了!”
林富贵接过盒子一打开,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满满一盒医用压脉带整整齐齐地码在里面。
他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连声道:“给力,太给力了!”
“给力?“田半夏歪着头重复这个陌生的词汇。
林富贵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赶紧圆场:
“这是我们那儿的土话,就是'厉害'的意思。”
说着迅速转移话题:“咱们去哪儿打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