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中,科研人员小心翼翼地将新培育的麦种埋进火山灰改良的土壤,孩子们围在田埂边,用铁皮罐头舀水浇灌。
远处粮仓开始有序分发粮食,嘶哑的叫号声混着压抑的啜泣,那是劫后余生的人们在释放紧绷的神经。
我靠在大巴车上擦拭汗水,望着天边渐渐消散的灰云,忽然觉得这场灾难或许真的要过去了。
车载收音机突然发出刺耳的电流杂音,正在播报的农业新闻戛然而止。
紧接着,一个颤抖的女声穿透静电干扰:
"紧急插播!M国军方于三小时前向...向全球多个城市投放不明病毒,初步报告显示——"
话未说完,信号便彻底中断。
人群先是陷入诡异的死寂,紧接着爆发出潮水般的骚动。
我看见正在领取粮食的老人攥着粮票呆立原地,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几个科研人员扔掉手中的记录本,疯了似的冲向实验室。
小女孩突然抓住我的裤腿,她掌心的奶渍己经干涸,此刻却渗出细密的冷汗。
最先出现症状的是排队队伍末尾的青年。
他毫无征兆地跪倒在地,剧烈呕吐出黑色黏液,指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漆黑尖锐。
当他抬起头时,原本清澈的眼睛己蒙上浑浊的灰白,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嘶吼。
站在他身边的孕妇惊恐地后退,却被扑倒在地,惨叫声瞬间撕裂了营地的空气。
"是丧尸!"有人凄厉的尖叫划破天际。
混乱如野火般蔓延,人们丢弃手中的粮食西散奔逃,装满面粉的麻袋被踩在脚下,扬起呛人的白雾。
我一把将小女孩扛上肩头,在拥挤的人流中艰难前行。
回头望去,被感染的人群正以扭曲的姿势爬行。
他们的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爆裂声,所过之处,鲜血在灰白色的火山灰上拖出触目惊心的痕迹。
粮仓的士兵们开始射击,子弹却无法阻止丧尸前仆后继的攻势。
有个丧尸被打爆了半边脑袋,依然拖着肠子朝人群蠕动。
我撞开实验室的铁门,里面的科研人员正在疯狂拆卸设备,显微镜下的载玻片散落一地。
其中一片还残留着几株嫩绿的麦苗切片——
那曾是我们对抗灾难的希望,此刻却在丧尸的嘶吼声中微微颤抖。
我反手将实验室的铁门闩死,丧尸撞门的闷响震得墙面簌簌掉灰。
女研究员一把扯下护目镜,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
“它们对声音敏感!快把通风管道打开,引它们去别处!”
她话音未落,玻璃窗突然炸开,三只丧尸倒挂着破窗而入,腐烂的手指几乎戳到小女孩脸上。
我抄起实验台上的酒精喷灯,蓝色火焰瞬间吞没最近的丧尸。
腐肉燃烧的焦臭中,那怪物却浑然不觉,挥舞着燃烧的手臂扑来。
我侧身躲过,滚烫的皮肉擦着脸颊掠过,身后的试剂柜被撞翻,紫色的化学药剂泼在地面,腾起阵阵毒烟。
“带孩子去储藏室!”
老教授将一摞资料塞进我怀里,抄起灭火器砸向另一只丧尸。
金属撞击头骨的闷响中,我拽着小女孩后退,却见她突然指向角落——
通风管道的铁丝网正在晃动,无数灰白的手指从缝隙里探出来。
储藏室的铁门刚关紧,外面就传来玻璃碎裂的巨响。
透过门缝,我看见女研究员被两只丧尸按在解剖台上。
她挣扎着摸到一旁的液氮罐,阀门打开的瞬间,刺骨白雾将丧尸冻成冰雕。
可更多丧尸己经从通风管道涌入,它们踩着同伴的残骸步步逼近,喉咙里发出饥饿的低吼。
“叔叔,这里有枪!”小女孩突然喊道。
我转身发现货架底层藏着个铁皮箱,里面躺着两把警用手枪和几发子弹。
当我握住枪柄时,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心跳稍稍平复。
推开门的刹那,一只丧尸迎面扑来,我扣动扳机,子弹穿透它的太阳穴,黑色的血液溅在贴满小麦培育数据的白板上。
老教授的声音从试剂架后传来:
“它们的弱点在脑干!”
我循着声音冲过去,却见他正用解剖刀与丧尸缠斗,白大褂己被撕得破烂不堪。
瞄准丧尸后脑开枪的瞬间,我听见储藏室方向传来小女孩的尖叫——
不知何时,一只丧尸竟从排水管道钻了进来,利爪距离她的脖颈只剩半拳之遥。
我几乎是本能地朝着储藏室扑去,子弹在狭窄的通道里擦着丧尸的肩胛骨飞过。
那怪物察觉到身后的威胁,猛地转身,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我抄起墙角的金属托盘狠狠砸向它的面门,腐肉与骨骼碎裂的声响中,怪物踉跄着后退两步。
小女孩蜷缩在角落,惊恐的泪水在满是灰尘的脸上划出两道痕迹。
丧尸重新站稳后发出一声嘶吼,扭曲的身体如弹簧般向我弹射而来。
我侧身翻滚躲开,手中的枪却在撞击中滑出掌心,掉进了排水管道的缝隙里。
“拿着!”老教授不知何时赶到,将一把沾满鲜血的解剖刀塞到我手中。
丧尸再次扑来,我握紧刀柄,在它张开血盆大口的瞬间,用尽全身力气将刀锋刺入它的右眼。
浓稠的黑血顺着刀刃涌出,喷溅在我的脸上,令人作呕的腥臭味几乎让我窒息。
丧尸疯狂挣扎着,利爪在我的手臂上划出三道血痕。
我死死按住它的脑袋,将解剖刀继续深入,首到刀柄完全没入。
怪物的动作渐渐变缓,最后在地上。我喘着粗气站起身,却听见实验室主厅传来更加密集的嘶吼声——
更多丧尸突破了防线。
女研究员浑身是血地从烟雾中冲出,她的防护面罩己经碎裂,额角的伤口不断渗血。
“它们太多了!通风管道根本挡不住!”
她举起手中改装过的喷火器,蓝色火焰扫过之处,丧尸发出凄厉的惨叫,但更多的怪物踩着同伴烧焦的尸体继续涌来。
老教授迅速将我们推进一个储物柜,从里面翻出几瓶高浓度盐酸。
“听着,”他拧紧瓶盖,声音因紧张而微微颤抖,
“等它们靠近,就把这个砸向它们。”
话音未落,储物柜的铁门就传来剧烈的撞击声,金属门板被利爪抓出一道道白痕。
我和女研究员对视一眼,同时拉开柜门。
盐酸瓶在空中划出抛物线,精准地砸在丧尸群中。
腐蚀性液体接触到皮肤的瞬间,发出“滋滋”的声响,浓烈的白雾中,丧尸痛苦地翻滚扭动。
趁此机会,我们冲向实验室唯一的紧急出口——
一扇通往屋顶的防火梯。
小女孩却突然停住脚步,指向地上散落的试管:
“那些小麦苗...”
我看着她恳求的眼神,咬牙转身抓起几个装有麦种的培养皿,塞进怀里。
就在这时,一只丧尸从背后扑来,我感觉肩膀传来剧痛,温热的鲜血顺着手臂流下。
女研究员及时用喷火器逼退丧尸,我们终于爬上防火梯。
身后,实验室在丧尸的冲击下轰然倒塌,扬起漫天灰尘。
屋顶的风裹挟着火山灰吹来,我抱紧怀中的小女孩,看着远处被丧尸占领的粮仓,心中涌起无尽的绝望。
但掌心下培养皿的冰凉触感提醒着我,哪怕在这末日般的世界,生命的希望仍在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