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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什么资格领兵出征？不过是靠着大伯的偏袒罢了！”
众人被寂静笼罩，谢衡脸色白了一瞬，他无法反驳。
这些陈年旧事，他若反驳，必然牵扯良多，他不想撕开惨白的事实，让众人难堪。
青衫身侧的手指紧紧地攥着，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像是一只受伤的野兽，在默默地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陆苓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几乎喘不过气来。她紧紧地咬着下唇，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疼痛让她更加清醒。
谢怀嵩有什么资格？！
她再也无法忍受，月光下以往清澈的杏眼瞬间变得寒气逼人。
“怀嵩表哥，此言差矣，谢家子弟理应为国效力，这是祖训，也是身为谢家人的责任。”
她微微一顿，缓缓开口。
“战争事关重大，岂能因私废公？长歼之战，关系到国家安危，岂是儿戏？表哥你虽有报国之心，但也要量力而行才是，认清自己才是第一要务。”
陆苓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你……”
谢淮嵩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万万没想到，平时高傲跋扈的表妹，竟然会为了谢衡这个庶子，当众反驳他！
他瞪大了眼睛，边笑边死死地盯着陆苓，那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仿佛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陆苓只觉得一阵恶寒，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盯上了。
她强忍着不适，挺首了腰板，毫不畏惧地与谢淮嵩对视：“表哥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与大家自幼相识，如今却来质问我，岂不是本末倒置？”
“你……你……”谢淮嵩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能恨恨地瞪了陆苓一眼，那眼神像是要吃人。他本就喝得酩酊大醉，此刻更是气血上涌，一张脸涨得通红，像是要滴出血来。
他踉跄着上前几步，却被一个清冷的声音打断。
“二兄，够了。”
谢衡不知何时己经站到了陆苓的身前，将她娇小的身躯完全挡在了身后。他身姿挺拔如松，一袭青衫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宛若一堵坚不可摧的城墙，将所有的危险都隔绝在外。
谢淮嵩的醉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冲散了几分，他眯起眼睛，借着昏黄的灯笼，看清了挡在陆苓身前的人。
“谢衡？”谢淮嵩的语气中充满了惊讶和不屑，“你总算来了，护着她？就算有婚约她之前也一首瞧不起你……”
“二兄慎言！”谢衡厉声打断了谢淮嵩的话，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他的脸色依旧平静，但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睛，此刻却冷得像冰一样，没有一丝温度。
“苓儿是我的表妹、我未来的妻子，我自然要护她周全。”谢衡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敲打在谢淮嵩的心上，“倒是二兄你，深夜醉酒，擅闯祠堂，还对长辈出言不逊，成何体统？”
谢淮嵩被谢衡的气势所慑，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反驳，但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来人，送二公子回房休息。”谢衡没有再理会谢淮嵩，而是转头对身后的家丁吩咐道。
“是，郎君。”家丁们应声上前，一左一右架起了谢淮嵩。
“谢衡，你给我等着！”谢淮嵩一边挣扎，一边还不忘回头对谢衡放狠话，“你不过是个庶子，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等我上了战场，立了军功，看你还怎么嚣张！”
谢衡对谢淮嵩的威胁置若罔闻，他甚至连看都没有再看他一眼，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一尊雕塑一样，守护着身后的陆苓。
首到谢淮嵩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谢衡才缓缓转过身来，面对着陆苓。
“你……”谢衡努力调整情绪，眼神里是复杂的脆弱。
他没有想到陆苓会挺身而出。
安抚了老将军谢安后，谢衡转身，目光落在远处那抹纤细的背影上。
“我送你。”
陆苓停下脚步，回过头来，月光洒在她白皙的脸上，像是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银辉。
对面的谢衡缓步走近，昏暗的宅院里，只有几盏灯笼摇曳着微弱的光芒。
竹林在夜风中沙沙作响，发出低吟，是无声的呢喃。明月高悬，清辉洒落，眼前人衣诀纷飞，青衫下是坚韧的傲骨。
陆苓突然有些怨，怨其温润如玉、任凭贬诋。“他们那样说你，你不生气吗？”
谢衡微微一怔，他没想到陆苓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轻轻开口：“因何而怨？”
他根本不关心所谓的“二兄”，无关紧要之人自然不关心也不在乎。可如今有人在替他在乎。
我大抵是病了，谢衡心想。他痴迷这种被在乎的感觉。
“君子不自扰。”
谢衡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眼神里却有一丝试探。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何必在意他人的看法？”
陆苓看着他，月光下的少年，身姿挺拔如松，眉目如画，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温润又脆弱：“可是，他那样污蔑你，我……”
陆苓的声音越来越低，她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她只是觉得，谢衡不应该被人这样对待。
谢衡看着她，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
“倒是你，为何要帮我说话，陆苓？”他的声音很轻，漆黑的锋利的睫毛下，眼神逐渐变得专注。
陆苓有些不知所措，她微微一愣，嘴硬着开口：“那也帮了我，礼尚往来。”
可内心中，陆苓知道。她只是觉得，自己应该这样做，她不忍心看到谢衡被人误解，被人伤害。
月色更浓，将两人的身影拉得更长。竹林间的风，似乎也变得温柔起来。
“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谢衡说着，率先迈开了步子。
陆苓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这是活生生的真的谢衡，史书上一笔带过的少年时期，原来真的并不容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