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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
两行队伍相遇在一间写字楼的顶层。
林舟客气的上前打招呼，”陈姐，你们也在这里。“
”带苏念来试张导的新剧。“陈瑾对林舟的语气可以算是温柔。
顾景琛的目光在苏念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带着林舟走向另一部电梯。
擦肩而过时，苏念脑海中捕捉到了一句冷淡的心声，
【张敬？她来这里，是为了那份剧本？】
顶层的工作室，
一个穿着中式对襟衫，头发花白的老人，正指着一个年轻的副导演破口大骂。
“猪脑子！我要的是历史的厚重感，不是旅游景区的纪念照！这点事都办不好，滚蛋！”
他就是《大漠孤烟》的总导演，张敬。
一个在圈内以才华和暴脾气同样闻名的老炮。
看到陈瑾和苏念进来，骂声停了，眉头却皱得更紧。
“这里是剧组重地，闲人免进。”他的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驱赶。
陈瑾将那份S+合约放在他面前的红木长桌上。
“女主角，苏念。”
张敬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轻蔑地上下打量着苏念。
“就她？一个靠绯闻炒作上位的流量花瓶？”
“我的戏，不需要这种没灵魂的漂亮娃娃。”
他拿起桌上的剧本，像是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
“我这部戏，是有灵魂的。每一个字，都浸透了心血。”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艺术家的自负和对苏念这种“商品”的鄙夷。
“滚出去，别用你的俗气，玷污了我的作品。”
苏念的脑海里，那道冷淡的声音如期而至。
【张敬这个老东西，还真把这剧本当成自己的了。】
【他不知道，真正的作者，一个叫林越的年轻人，三年前就己经从天台掉下去了吗？】
【警方结论是抑郁症自杀。可笑的是，林越的电脑里，连一个抑郁症相关的搜索记录都没有。】
【倒是张敬的银行账户，在林越死后第二天，多了一笔五十万的‘稿酬’。】
【他把林越剧本里最有灵气的结局改了，改成了现在这个主旋律的平庸结尾。】
苏念笑了。
她没有理会张敬的辱骂，而是走上前，拿起了桌上那本厚厚的剧本。
她随意翻了几页，然后停在最后一页。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进张敬的耳膜。
“张导说得对，剧本很有灵魂。”
“只是……”
她抬起眼，目光清澈，却看得张敬心底发毛。
“我总觉得，这个结尾，少了一点东西。”
“我还是更喜欢林越写的那个版本。”
“就是主角最后没有死，而是带着一身伤疤，回到故乡种了一辈子地的那一版。”
轰。
张敬的脑袋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他脸上的傲慢和不屑瞬间崩塌，碎裂成纯粹的、无法掩饰的惊恐。
他那双总是带着审视和挑剔的眼睛，此刻瞪得像铜铃，瞳孔因为恐惧而剧烈收缩。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林越！我不认识！”
他下意识地向后退去，这个秘密，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成就，也是他午夜梦回时最深的恐惧。
她怎么可能知道那个从未面世的原始结局！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疯话！你以为凭空捏造一个名字就能威胁我？保安！把她们给我赶出去！”
张导，我们查到林越先生去世的第二天，您的个人账户里多了一笔五十万的‘稿酬’。”
陈瑾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您也知道，以我们星耀的能力，想拿到三年前的银行流水详单，只是时间问题。您是想我们把事情闹大，还是现在就谈谈女主角的事？”
她的声音冷得像冰。
“张导。现在，这部戏的女主角，是谁？”
张敬看着苏念，像是在看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索命冤魂。
他张开嘴，喉咙里发出的，是带着哭腔的、彻底屈服的嘶吼。
“是……苏念老师……”
陈瑾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我要的，不止是女主角的位置。”
她的声音不大，却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激起回响。
“我还要林越写的，最原始的那个剧本。”
张敬的身体猛地一僵，他抬起头，眼中是濒死般的哀求。
“没有……早就没有了！烧了！都烧了！”
站在角落里，那个之前被张敬痛骂的年轻副导演，身体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苏念的目光，从张敬那张崩溃的脸上，缓缓移开。
脑海中，顾景琛的心声冷漠地响起。
【这个副导演叫刘峰，是林越大学的师弟，也是林越生前唯一的朋友。】
【张敬生性多疑，他把林越那份原稿视作自己最大的成就，也是最大的把柄，一定会藏在最安全的地方。】
【这个副导演刘峰，是林越唯一的希望，他留在这里，就是在等一个机会。】
苏念的视线，落在了那个叫刘峰的年轻人身上。
他低着头，双手紧紧攥成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苏念向他走去。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死寂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停在刘峰面前。“主角的家乡，不是塞外的草原。”
苏念的声音很轻，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是江南，一个种满了杏花的村落。”刘峰猛地抬起头。
这句话，是林越在剧本最后一稿的扉页上，唯一写下的题记。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
”他说，等卖了稿费，就回去开一家小酒馆。“
后半句，从未出现在任何稿纸上，只是林越醉酒后对刘峰唯一的倾诉。
刘峰的身体剧烈一震，他死死盯着苏念，眼中交织着震惊、希望与最后的警惕。
“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要帮他？”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嘶哑。
苏念迎着他的目光，
“一个好的故事，不应该被这样埋葬。一个无辜的人，应该得到清白。”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己是决绝。他转身，吃力地推开那幅巨大的、装裱精美的《千里江山图》。
画后，是一个嵌入墙壁的黑色保险柜。
刘峰的手指在密码盘上飞速转动，动作熟练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咔哒一声。
柜门弹开。
他从里面捧出一个用牛皮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文件夹。
他走到苏念面前，双手颤抖着，将那个文件夹高高举起，像是在献祭自己的一切。
苏念伸出手，接过了那份沉甸甸的、泛黄的手稿。
那是林越的灵魂。
也是张敬的罪证。
陈瑾关上公文包的搭扣，声音清脆。
“我们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