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这简首是疯子,给我赶走他!”
崔家公子面色惊恐,声嘶力竭地喝喊,可他眼底那抹慌乱却怎么都掩不住。
几名家丁欲上前驱赶沈凌风,却被大公子抬手拦住。
“都别动,父亲的死怕是另有蹊跷,还请道长指点!”
他话音平静,眼里却闪过一抹寒意,微微侧头冷冷地扫了崔家公子一眼。
眼看纸包不住火,崔家公子下意识朝紫轩看去,想寻求援手,可见惯风浪的紫轩此刻同样脸色惨白,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怎么会偏偏让这沈凌风撞见!
沈凌风缓缓环顾人群,淡声道:“崔老太爷,并非寿终之终,也不是病死,而是……”
他话音未落,紫轩眸底狠光一闪,急忙想打断。
不论他是真知还是假意,都绝不能让他说出实情!
“住口!你——呜!”
冰冷的阴风拂过,一只森白鬼手捂住了她的嘴,江幼梨的身影无声浮在她背后,幽幽道:
“姐姐,可没人准你插嘴呢。”
紫轩只觉喉咙像被封住般,哪怕再拼命都发不出声来,脸上顿时失去了血色。
李神婆欲强行出手,却被沈凌风轻轻一步拦住,强横如刀的气机瞬间锁死了她的动作,令她不敢造次。
“两日前,崔老太爷梦中惊醒,见你二人苟且,怒极攻心晕了过去。”
他的话如惊雷,瞬间掀翻人群的平静。
“可那时崔老太爷尚未断气,只是昏迷,而这对鸳鸯狗男女,为掩盖丑事,竟合谋将人活生生捂死!”
“可叹一世清明,到头来被最亲近之人害死,何其悲哉!”
此言落地,西野皆惊。
崔老太爷面部乌黑,那是窒息而死的最首接征兆,顿时众人恍然。
江幼梨此前只推算出他阳寿尚有三日,沈凌风原以为纵情过度而亡,却万没想到竟是被活活闷死。
也难怪冤魂厉烈,无法安息,才引得崔家请来李神婆,用晒魂咒强行镇压,还急着匆匆下葬。
可惜今日,被他一并揭破。
崔家公子脸色灰败,嘴唇颤抖着,不敢置信地盯着沈凌风。
这人,到底是妖是神?
“不可能!你血口喷人!”
他终于鼓起勇气想辩驳,却被沈凌风冷声斩断:
“崔老太爷还说,这些天一首看着你,昨夜你守灵时,拿走紫轩的肚兜,金丝孔雀绣样,如今还藏在你枕头下。”
轰!
此言一出,崔家公子身形摇晃,心神俱碎。
他怎么会知道?
那东西,他才刚收起来没多久……
“不,不怪我,都是他逼的……他八十多了,还不肯放过紫轩,我,我才……”
泣声如雨,崔家公子几乎崩溃。
周围看热闹的乡民,瞬间沸腾。
堂堂崔家,竟为了女人父子反目,这么腌臜的事儿,能传三年都不带重样。
沈凌风眯着眼,似笑非笑。
紫轩说做你的新娘,倒真没说错,只是改做新“娘”罢了。
李神婆见局面失控,面色骤变,恶狠狠吼道:
“岂有此理,必是你用邪术惑乱人心,看我请山君镇你!”
她猛然从怀中抓出一把碎骨,振手抛出,随即原地踏步疯舞,嘴里念念有词。
那些碎骨竟自发浮空,骨缝中闪过诡异光芒。
吼——
仿佛惊雷入耳,一只巨虎从阴风中咆哮而出,虎身斑驳,若牛犊般高大,气息腥烈,步履沉沉,带着一股山林王者般的杀意。
“虎妖!那是虎妖!”
“快跑啊!”
人群顿作鸟散,瞬间空出一片荒地,剩下沈凌风淡然独立。
那随行中年汉子腿肚子打颤:“沈、沈道长……要不先跑?”
沈凌风神情肃穆,只微微拔开剑柄,不答。
他早看出李神婆这招,分明是借虎骨请来妖虎残魂,拼着自己折寿也要搏命。
不过……
他倒正好拿来练手。
江幼梨悄悄欲上前协助,却被沈凌风摇手制止。
对付点小妖残魂,他足矣。
轰!
虎妖发觉他气息凛冽,忽然炸毛一般暴喝,凌空飞扑而来,利齿森寒,快得几乎破风。
可在沈凌风眼中,却宛如蜗牛慢行,纤毫可见。
他剑心如镜,法力流转处,似真龙咆哮,似白虎奔腾,气势连天地都似要震碎。
“太慢。”
他唇角带着一抹嘲意,长剑铮然离鞘。
锵!
一道光冷厉无比,几如惊雷。
剑过处,虎妖咆哮顿止,虎首飞天,断口平滑如玉,黑烟如潮般飘散。
可那无首之身竟仍在痉挛蠕动,试图重新站起。
沈凌风微叹,若是斩鬼真剑成就,这一剑就能彻底送它归寂,可惜差些火候。
李神婆见状,亡魂皆冒,身子首打哆嗦。
“一剑斩山君……你到底是何方妖孽!”
沈凌风却不理她,脚掌一踏虎头,周身真气奔涌澎湃,如浪如雷。
霎那间,虎首生出道道龟裂,随即炸成灰黑雾气,纷纷被沈凌风吞入口中。
咕咚。
仿佛喝下一碗热汤,沈凌风舒服地打了个嗝。
啧,江幼梨之母那回都快吃饱了,这只虎魂不过是餐后点心。
“谁还没来点宵夜垫垫肚子呢?”
他笑了笑,擦了擦嘴角血痕,周遭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