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第21章 锻炉重启，流水铸阵
绝对的死寂如同凝固的沥青，重新覆盖了这片被遗忘的孤岛。巨大金属蛹矗立在中央，黝黑的表面裂纹密布，如同宇宙墓碑上龟裂的铭文，吞噬着最后的光线。五具残破的躯体散落在冰冷的泥浆与扭曲的钢构之间，如同被风暴撕碎的布偶，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老张的意识在无边的冰冷与剧痛的余烬中沉浮。肩胛骨粉碎的剧痛如同永不熄灭的烙铁，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那片废墟般的区域。胸口那荆棘盘绕的“薪火之印”刻痕冰冷依旧，如同嵌入血肉的金属徽章，不再搏动，不再抽取，只剩下一种沉甸甸的、异物般的死寂感。他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野被血污和泥浆模糊，只能看到巨大蛹体投下的、如同深渊入口的浓重阴影。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试图再次将他淹没。默小子…怕是…彻底没了…这鬼地方…也完了…
就在这念头升起的瞬间！
嗡——！！！
一声极其微弱、却如同在灵魂深处敲响的金属颤音！并非来自外界！是首接从他胸口那冰冷的“薪火之印”深处传来！
紧接着！一股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暖流！如同寒冬地底深处涌出的一线温泉！顺着那荆棘刻痕的脉络！极其缓慢地、却又无比坚定地流淌出来！暖流所过之处，粉碎肩胛骨边缘那如同冰针攒刺的剧痛，竟被一丝丝抚平、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细微、却无比清晰的……修复感！
不是血肉愈合！更像是…某种冰冷的金属焊枪，正以超越生物极限的精度，强行将碎裂的骨茬熔接、弥合！每一次微弱的暖流涌动，都伴随着肩胛深处那沉寂的立方器契核心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锈蚀齿轮被强行扳动一格的滞涩震颤！
"[器契核心…外部能量流接入…微弱…修复协议…强制启动…]" 一个冰冷、破碎、却带着绝对指令意味的意念碎片，如同烧红的铁屑，狠狠烙在老张濒临崩溃的意识边缘！
修复？谁在修复？！
老张猛地瞪大眼睛！浑浊的瞳孔死死聚焦在胸口那荆棘刻痕上！那冰冷的金属光泽深处，似乎有一缕极其微弱的、如同熔炉余烬般的暗金光芒在极其缓慢地流转！
不是默小子自身的力量！那力量早己在巨蛹深处湮灭！
这力量…这指令…来自…那蛹？！
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向那巨大、黝黑、死寂的金属蛹！
嗡！！！
仿佛回应他惊骇的注视！金属蛹表面！靠近底部、对应着他先前被蚀刻上去的那道“断裂地层痕”铭文的位置！一道极其微弱的土黄色光芒！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极其不稳定地闪烁了一下！
光芒亮起的瞬间！老张胸口荆棘刻痕涌出的那股微弱暖流骤然增强了一分！肩胛深处那立方器契核心的震颤也清晰了一分！剧痛再次被压制！他甚至能“感觉”到几块最大的骨茬边缘，正被一股无形的、冰冷的力量强行对齐、固定！
"[外部链接…通道稳定性…提升0.01%…能量传输效率…微弱提升…]" 冰冷的意念碎片再次闪过！
链接！那蛹…在通过他身上这该死的烙印…给他输送力量？！在修复他？！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炸响！让老张几乎停滞的思维瞬间活络起来！他猛地看向其他几人！
小胖蜷缩在不远处，身体还在无意识地抽搐。但就在老张目光扫过的瞬间！小胖胸口那盘踞的荆棘刻痕同样亮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暗金光芒！一股微弱但清晰的力量波动顺着他腰脊深处沉寂的轴承球器契散发出来！他原本痛苦扭曲的面容似乎缓和了一丝，紧抱头颅的手臂微微松开。
杨志新那只断臂处，污血己经凝固成黑紫色的硬痂。但他胸口那裂口状的刻痕边缘，同样有微弱的银灰光芒在闪烁！断臂伤口深处那沉寂的尖锥器契传来极其细微的高频震颤！仿佛在强行抑制着更深层的崩坏！
吴晓梅在冰冷的钢构旁，气息微弱。额头的伤疤焦黑，但胸口那扭曲电焦痕对应的刻痕深处，一丝幽暗的紫电光芒如同垂死的萤火虫，极其微弱地明灭着。每一次明灭，她微弱的呼吸似乎就平稳了一分。
老赵腹腔的伤口触目惊心，污血浸透了身下的泥浆。他胸口的污印刻痕边缘，浑浊的暗红油光如同即将熄灭的炭火，极其缓慢地搏动着。每一次搏动，那巨大创口边缘翻卷的皮肉似乎就停止了细微的渗血，被一股无形的、粘稠的力量强行“糊”住。
五个人！五道微弱的光芒在他们胸口的“薪火之印”上明灭！如同五颗在死寂宇宙中重新被点亮的、行将熄灭的星辰！光芒的源头，赫然是那巨大黝黑、裂纹遍布的金属蛹体表面，对应着他们各自痛苦铭痕的位置！
那蛹…没死透？！它在…反向抽取某种力量…修复他们？！
老张的心脏（或者说，那枚被强行熔铸在胸口的器契核心）猛地一跳！一股混杂着狂喜、震撼和巨大恐惧的洪流瞬间冲垮了绝望！
“默…默小子…是你吗？！”他嘶哑地低吼出声，声音干涩破裂，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力量！
无人回应。
但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嗡——！！！
金属蛹体表面！那对应着老张“断裂地层痕”铭文的位置！土黄色的光芒猛地亮了一瞬！一股比之前清晰数倍、带着大地厚重感的暖流瞬间涌入老张胸口的荆棘刻痕！
轰！
老张只觉得肩胛深处那立方器契核心如同被注入了高压液压油！猛地一震！一股沛然的力量感瞬间充盈了整条左臂！粉碎的骨茬被强行固定、弥合带来的剧痛被这股力量强行压下！他下意识地猛地一撑地面！
咔嚓！
身下坚硬的、混杂着碎石和凝固油污的混凝土地面，竟被他仅凭左臂的力量，硬生生按出了一个清晰的掌印！蛛网般的裂纹瞬间蔓延开去！
力量！真实的力量！虽然依旧带着器契核心运转时的冰冷滞涩感！但确确实实回来了！
“操！”老张忍不住爆了句粗口，眼中爆发出劫后余生的精光！他猛地扭头看向小胖：“小胖！醒醒！感受你腰上那玩意！那蛹…那蛹在给我们‘充电’！”
小胖茫然地抬起头，脸上血污和泥浆混成一团。他下意识地按照老张的话，将残存的意念沉向腰椎深处那沉寂的轴承球器契。
嗡！
仿佛钥匙插入了锈蚀的锁孔！一股微弱但狂暴的力量瞬间从轴承球核心炸开！顺着脊椎冲上大脑！腰部的剧痛和空虚感被强行驱散！他猛地从泥浆里坐起！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力…力气！回来了？！”
“志新！吴丫头！老赵！都他娘的醒醒！别装死！”老张的声音如同破锣，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受胸口那鬼东西！默小子…没放弃我们！”
杨志新那只完好的左手死死抠着地面，断臂处的剧痛依旧钻心，但胸口裂口刻痕涌入的冰冷力量让他混乱的头脑强行清醒了一丝。他咬着牙，意念沉向断臂深处沉寂的尖锥器契。
滋啦——！
一股极其细微、却带着高频撕裂感的能量流瞬间从尖锥核心涌出！顺着他残存的神经末梢导向断臂伤口！剧痛被一股冰冷的麻木感取代！更有一股毁灭性的冲动在左手指尖凝聚！他猛地一抓！五指如同钢爪般深深抠进了旁边的半截钢梁！坚硬的合金表面竟被他抠出了五道清晰的凹痕！“呃…操…”他喘着粗气，眼神中的疯狂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带着金属质感的凶悍。
吴晓梅被老张的吼声惊醒，虚弱地睁开眼。胸口电痕刻痕处传来的微弱暖流让她额头的剧痛稍缓。她尝试着引导那股力量，意念沉向伤疤深处。
噼啪！
一丝极其微弱的幽紫电弧在她指尖跳跃了一下！虽然微弱，却带着清晰的掌控感！“电…电…”她喃喃着，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光。
老赵浑浊的眼珠转动了一下，胸口的污印刻痕搏动得稍微有力了一些。腹腔的剧痛被一股粘稠的、强行“糊”住伤口的力量压制。他挣扎着，用仅存的力气撑起上半身，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眼神依旧浑浊，但那股彻底的毁灭恶意似乎被强行压制了下去。
五个人！在金属蛹反向输送的微弱力量滋养下，如同五台濒临报废的老旧机器被强行注入了最后的润滑油！虽然残破不堪，虽然器契核心运转滞涩，虽然胸口烙印冰冷刺骨，但力量感！清晰的、源自冰冷器契的力量感！重新回到了这具残破的躯壳之中！
“都还能动吗？！”老张低吼着，强撑着剧痛站起身，左臂紧握成拳，感受着肩胛深处立方器契传来的沉重力量感，“能动就他娘的站起来！默小子把自己弄成那鬼样子吊着我们的命！不是让我们在这等死的！”
他目光如电，扫过这片被巨大蛹体阴影笼罩的狭小孤岛，扫过远处依旧在翻滚、却被无形屏障暂时隔绝的毁灭烟尘，最后死死钉在金属蛹体表面那五道对应着他们的、此刻正微微闪烁光芒的“疯狂铭痕”上！
一个疯狂却又无比清晰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他的脑海！
“这蛹…这鬼地方…在靠我们身上的烙印和那蛹壳上的鬼画符连着呢！”老张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兴奋，“默小子把自己当成了炉子！我们…我们就是他娘的插在炉子上的‘桩子’！”
他猛地指向不远处散落的、之前被冲击波掀飞的各种扭曲变形的机床残骸、断裂的钢索、巨大的齿轮组、甚至半截龙门吊的钢构骨架！
“看到那些破烂了吗？！那不是破烂！是‘阵基’！是默小子留给我们的‘家伙什’！”老张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如同老工匠看到绝世材料般的光芒，“都给我动起来！把那些东西！按我们身上这烙印的‘劲’！给我摆起来！围着这蛹！摆一个大阵！”
“阵？”小胖挣扎着站起，腰椎轴承球器契传来的力量让他勉强站稳，但眼神茫然，“摆…摆什么阵？”
“蠢货！”老张低吼，“感受你腰上那轴承球转的‘劲’！是不是想炸？想爆？！那就去找那些看着能炸的！能爆的破烂！扳手！气罐！液压阀！按你腰上那‘劲’的走势！给我摆到蛹上对应你那道‘涡旋纹’的位置旁边！”
他又猛地指向杨志新：“志新！你胳膊里那尖锥是不是想撕东西？！那就去找最锋利的！最硬的！车刀！钻头！钢钎！按你想撕的‘劲’！摆到你那道‘锯齿口’边上！”
“吴丫头！你伤疤里是不是还有电？！去找电线！的铜芯！断开的电容！按你放电的‘劲’！摆到你那‘电焦痕’边上！”
“老赵！你肚子里那股糊弄伤口的‘劲’！是不是又粘又沉？！去找油桶！污泥！废渣！按那‘劲’！糊到你那‘污流印’边上！”
“我！”老张猛地一跺脚！脚下大地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与他肩胛立方器契共鸣的震颤！“我脚下这片地！就是我的‘桩’！我去搬那些最沉的！最厚的！钢锭！铁砧！混凝土块！按我扛着的‘劲’！压在我那道‘断痕’边上！”
“快！都动起来！”老张的声音如同淬火的钢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把这片废铁场！给老子变成一座炉子！一座能把这蛹！把默小子！重新烧起来的——万械锻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