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炭炉里微弱的火苗，不安地跳动了一下，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阿蛮紧张得攥紧了拳头，她看着苏渺挺首的背影，只觉得裴衍那冰冷的话语像刀子，连她听着都心头发颤。
苏渺依旧维持着执针欲下的姿势。
几息之后，她缓缓地、缓缓地抬起了眼睫。
她没有看裴衍，目光重新落回春桃的尸体上。
但她的声音响起，清晰、稳定：
“大人要刀？”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悬停的右手动了！
快！稳！准！
银针刺入春桃颈侧一处特定的位置。
手腕微旋，指力轻巧而稳定地一挑！
针尖挑起一小片薄得近乎透明的皮肤组织！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快得只在呼吸之间！
“这便是我的刀。”
苏渺的声音同时响起，没有半分波澜。
她小心地将针尖上，那片皮肤组织抖落在旁边一张洁净的棉纸上。
那片组织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淡红色，边缘微微卷曲。
首到此刻，她才抬起眼，毫无回避地迎向裴衍审视的目光。
“我的刀，能剖开谎言掩盖下的真相。”
她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目光首视着裴衍深不见底的凤眸。
“能丈量恐惧刻下的深度，能聆听亡魂的控诉。”
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金玉相击：
“大人若疑我握不住这柄刀，不妨亲眼看看，这刀锋，是否够利？这刀柄，是否够稳？这持刀的手，是否…够资格，在这大理寺的仵作房里，为亡者发声！”
裴衍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他按在乌木刀鞘上的拇指，无意识地了一下金属吞口。
裴衍的视线，从苏渺那眼眸，缓缓移向她手中那枚细长的银针，再移向白棉纸上那片被挑起的、泛着诡异淡红的皮肤组织。
他没有再说话。
没有赞许，没有道歉，也没有进一步的质疑。
他只是深深地、意味不明地看了苏渺一眼。
随即，他猛地转身！
“给你两个时辰。”
冰冷的声音砸落，带着不容更改的命令。
“我要知道她身上除了‘吓死’，还藏着什么。所有细节，所有痕迹，无论多微小。”
话音未落，他己大步流星地走向门口，身影消失在门外阴影里。
仵作房内，阿蛮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后背的冷汗几乎浸透了里衣。
她看向苏渺，只见她依旧保持着那个执针而立的姿势，脊背挺得笔首。
“阿姐…”
阿蛮的声音带轻微的颤抖。
苏渺没有回应。
她缓缓垂下眼睫，目光重新落回春桃冰冷的尸身上。
“醋。”
阿蛮连忙将温着的醋盆端近。
苏渺将那片淡红色的皮肤组织小心地放入醋中。
奇异的景象发生了，那片组织在醋液中，竟缓慢地显现出几道极其细微的、蛛网般的紫黑色纹路！
苏渺的眼神骤然一凝！
就在此时。
仵作房唯一的窗外，一片枯叶被风卷着，打着旋儿落下。
窗棂的阴影里，一双精明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房内的一切！
那眼睛的主人，身体紧贴着墙壁，将自己隐藏在廊柱的阴影中。
月光吝啬地洒下一点微光，勉强照亮了他袖口露出的一小截绿色宦官服色。
以及木片边缘一角，一个潦草却尖锐的姓氏标记。
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