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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渺站在尚药局狼藉的库房里，深蓝罩袍裹着单薄的身躯，清秀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不！还有一条路！贡香的源头！
“大人，”
她转向随行的侍卫，声音清冷如冰：
“查！负责西域贡香入库前临时存放的库房，在何处？”
“回仵作，是…是西六宫后夹道的‘藏香阁’。”
侍卫低声回答，脸上带着难色：
“但那是内廷重地，靠近贵妃所居的昭华宫，没有娘娘手谕或陛下旨意，擅入者…”
“带路。”
苏渺打断他，没有任何犹豫。
规矩？
在接连三条人命和裴衍生死未卜面前，规矩算什么。
夜色如墨，寒风卷过宫道，吹得人透骨生寒。
藏香阁孤零零地矗立在西六宫后僻静的夹道尽头，是一座两层的小楼。
楼门紧锁，窗扉紧闭，守卫早己不见踪影——显然，有人不愿这里再被关注。
“撬开。”
苏渺的声音没有波澜。
侍卫咬牙，用刀鞘插入门缝，猛一发力！
“咔哒！”
陈旧的铜锁应声而断！
一股浓烈到令人头晕目眩的、混杂着无数奇异香料的气息，从门内汹涌扑出！
肉桂的甜暖、沉香的厚重、没药的苦涩、龙涎的腥咸…
还有一丝若有若无、极其淡薄却异常顽固的…甜腻腥气！
苏渺的心猛地一沉！是“离魂散”残留的气息！
她点燃风灯，映入眼帘的，是堆积如山的樟木箱、藤条筐，里面塞满了来自异域的奇珍香料。
她的目光扫过。
没有账簿，没有记录。
凶手不会留下那么明显的线索。
她的视线落在角落一架蒙尘的、半人高的旧铜镜上。
镜面同样布满灰尘，斜倚着墙壁，角度…
这个角度…与夏荷房中的布置何其相似！
她立刻上前，不顾灰尘，用手指抹开镜面一小块地方。
借着灯光，镜框顶部那不起眼的缝隙里…
几颗微小的、半透明的晶体碎屑，微光一闪而逝！
苏渺屏住呼吸，目光看向铜镜前方的地面。
灰尘很厚，但…靠近墙角的地面，似乎有一小片区域的灰尘颜色略深，像是被什么液体浸润过？
她蹲下身，用小银铲小心翼翼刮取那片深色区域的灰尘，放入随身皮囊的瓷碟中。
一股极淡的、熟悉的甜腥味钻入鼻腔！
“离魂散”燃烧后的残留！
凶手在这里配制、测试过毒烟！
就在她全神贯注于地面痕迹时。
吱呀…
一声极如同老鼠啃噬木头的声响，毫无征兆地从头顶的阁楼传来！
苏渺蓦地抬头！
握紧了手中的风灯！
错觉？
不！
下一秒！
那面蒙尘的铜镜深处，毫无征兆地，骤然亮起两团幽蓝色的、跳跃的“火焰”！
与夏荷房中！与裴衍遇刺时！一模一样！
“呃！”
苏渺闷哼一声，眩晕感伴随着胃部的翻江倒海猛地袭来！
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旋转！
镜中的幽蓝鬼火光芒扭曲着，在粉尘弥漫的空气中，竟缓缓聚成一位穿着破烂红嫁衣、怀抱襁褓的模糊女子身影！
那身影浮在镜中，长发披散，缓缓地、缓缓地转过头来…
一张惨白浮肿、眼睛流着血泪的脸，正对着苏渺！
更恐怖的是！
阁楼之上，同时响起了细碎而密集的、像是无数指甲刮挠木板的声响！
伴随着若有若无的、婴儿断断续续的啼哭声！
“还…我…命…来…”
一个凄厉怨毒的女声，混合着小孩儿的啼哭，首接钻入苏渺的脑海！
苏渺脸色煞白，额角转眼间布满冷汗。
她死死咬住下唇，从怀中掏出那瓶特制的、气味刺鼻的薄荷膏，狠狠凑到鼻端！
眼前的红嫁衣女子和幽蓝火光一阵晃动，变得有些模糊。
但阁楼上的刮挠声和啼哭声却更加凄厉清晰！
不能留在这里！必须出去！
苏渺强忍着眩晕和呕吐感，转身踉跄着扑向大门！
就在她手指即将触碰到门板时。
嗤！
一声轻响！
门缝下方，一缕带着奇异甜香的烟雾，丝丝缕缕地钻了进来！
是“离魂散”毒烟！
有人在外面！要彻底封死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