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天下大乱”的嘶吼,如同丧钟在营地上空回荡,震得所有人耳膜嗡嗡作响。
报信禁军的尸体还温着,血浸透了黄土,几支折断的羽箭插在背上,像只被钉死的乌鸦。
“啧,这兄弟跑得挺快啊,”赵无咎用扇子虚掩着口鼻,桃花眼扫过尸体,语气轻松得像点评菜市场死鱼,“可惜没算准自己血量,差评。”
他脚尖一挑,一块染血的铜腰牌从尸体腰间滚落,上面刻着狰狞的睚眦兽头——银鞍契丹首的残部标识。
萧痕佝偻的身子猛地一震!
他踉跄上前,枯枝般的手指颤抖着抓起腰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兽头,仿佛要把它刻进骨头里。“是…是当年留守洛阳的兄弟…”他声音嘶哑破碎,如同砂纸磨过铁锈,“李从珂…这个弑君篡位的畜生!连最后这点血脉…都不放过!”
韩瑛的弯刀“噌”一声半出鞘,雪亮的刀锋映着她燃烧着复仇火焰的眼睛:“反得好!省得老娘去洛阳找他!契丹狗也来了?正好!新仇旧恨,一起算!”
她猛地扭头,朝身后那群握着木棍、脸色发白的“木兰营”妇人吼道,“听见没?狼来了!抄家伙!练不死就往死里练!练好了,剁狼头下酒!”
妇人们被她的杀气一激,眼神中的恐惧竟被一股豁出去的狠劲取代,齐声嘶吼:“剁狼头!下酒!”
声音带着破音的颤抖,却有种困兽犹斗的悲壮。
沈心桐没空悲春伤秋。
她蹲在报信禁军尸体旁,手法利落地剪开他被血浸透的衣甲。
伤口在肋下,很深,边缘泛着诡异的青黑色,散发着一股熟悉的腥甜腐败味。
“锁脉散…混着‘青蝮蛇’毒…”沈心桐眉头拧成了疙瘩,金针飞快地刺入尸体几处穴位,又刮下一点伤口腐肉凑到鼻尖细嗅,“还有股…硫磺硝石味儿?这哥们儿是闯了火药库被炸出来的?”
她抬头,看向赵无咎,眼神锐利,“赵大官人,你鼻子灵,闻闻这味儿,像不像咱们‘加料’的杰作?”
赵无咎嫌弃地扇了扇风,凑近闻了闻,桃花眼眯起:“七分像。硫磺味更冲,硝石味淡些,少了咱们‘五毒化尸汤’那销魂的底蕴。看来李从珂的火药作坊,不止‘鸿运赌坊’一家。”
他折扇一收,点了点晋阳城方向,“潞州反旗一举,刘知远那老狐狸怕是要坐不住了。契丹铁骑破雁门关…嘿嘿,这下热闹了。”
“热闹个屁!”沈心桐没好气地怼回去,指着地上尸体,“锁脉散!青蝮蛇毒!跟当初萧珩在道观里中的毒一模一样!下毒的是同一拨人!‘幽州狼’的手,早就伸进李从珂的叛军里了!”
她猛地想起萧珩跳崖前那句嘶吼,还有那枚染血的狼头铜扣,“萧珩查赵在礼通敌…赵在礼是李从珂的人!这他妈是个连环套!”
线索如同乱麻,瞬间被这一具尸体串联起来!
李从珂的叛乱,契丹的南下,瘟疫的阴谋,药材的垄断,火药的制造…背后都晃动着“幽州狼”那无形的影子!
“现在怎么办?”韩瑛冷声问,刀锋指向北方,“守?还是走?”
“守个锤子!”萧痕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佝偻的背脊挺首了几分,浑浊的眼睛里射出刀锋般的寒光,“晋阳是刘知远的狗窝!那老小子现在自顾不暇,咱们这几千流民,还不够契丹铁骑塞牙缝的!走!去云州!”
“云州?!”沈心桐和赵无咎同时惊呼。
“对!云州!”萧痕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十年前的血债,该清算了!而且…”他浑浊的目光扫过沈心桐怀里的药箱,意有所指,“有些东西,只有云州才能找到答案!比如…‘冰魄寒莲’的线索!”
冰魄寒莲!
克制“死疫”的神物!沈心桐心头一震。
生母的踪迹,萧珩的身世,似乎都指向那个被血洗的边城!
“云州现在就是块契丹嘴边的肥肉!去送死吗?”赵无咎摇着扇子,语气带着商人惯有的算计,“不如跟我南下,去汴梁,或者金陵?江南富庶,安全…”
“安全?”沈心桐嗤笑一声,打断他,“赵大官人,契丹马蹄子可不管江南江北!李从珂造反,中原马上就是修罗场!躲?躲到老鼠洞里也会被揪出来!与其等死,不如去云州!老娘倒要看看,那‘幽州狼’的老窝里,到底藏着什么牛鬼蛇神!”
她一把抓起药箱背在肩上,动作干净利落,“韩瑛!集合能走的人!轻装!只带粮食、药材、兵器!老弱…尽量带上!玄明!收拾金针!准备上路!目标——云州!”
她的决定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泼辣和决绝。
韩瑛二话不说,转身就去集合“木兰营”。
萧痕看着沈心桐,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赵无咎看着瞬间进入“战时状态”的几人,桃花眼眨了眨,随即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得!仙姑要去屠狼窝,在下这‘粮草官’岂能掉队?老钱!通知所有商队护卫!拔营!目标云州!路上所有开销,记我账上!顺便…”
他压低声音,笑容带着狡黠,“把咱们‘加料’剩下的‘臭弹’打包带上!万一遇到不长眼的狼崽子,请他们闻闻鲜!”
流民北迁,一路艰险。
数千人的队伍如同一条疲惫的长蛇,在初冬的寒风中蜿蜒北行。
没了杏林棚的庇护,缺医少药,风寒、冻伤、饥饿如同附骨之蛆。
哭声、咳嗽声、伤者的呻吟混杂着车辕的吱呀声,谱成一曲乱世流亡的悲歌。
沈心桐的“杏林棚”缩水成了马车上一个颠簸的药箱。
她成了真正的“赤脚医生”,哪里有呻吟就去哪里。
金针成了她最犀利的武器,专治各种不服的病痛。
“哎哟喂!张大娘!您这咳得肺管子都要蹦出来了!来,张嘴!啊——”沈心桐捏着一根细长的金针,对着一个咳得面红耳赤的老妇人,笑得像个哄孩子吃糖的狼外婆,“乖,就一下!贫道给您扎个‘止咳快乐穴’,保证针到咳停,比冰糖炖梨还管用!”
张大娘看着那寒光闪闪的针尖,吓得首往后缩:“仙姑…扎…扎别处行不?老身怕…怕扎嘴…”
“怕啥!贫道这手艺,洛阳城里的耗子都夸好!”沈心桐眼疾手快,金针如电,精准刺入老妇人虎口处的合谷穴。
张大娘“嗷”一嗓子,随即惊愕地发现,那撕心裂肺的咳嗽…真停了!
“神…神了!”张大娘瞪大眼睛,随即又苦着脸,“仙姑…是不咳了…可…可这手咋麻了?”
“正常反应!麻一会儿就好!总比咳死强吧?”沈心桐拍拍手,潇洒转身,走向下一个抱着孩子哭嚎的妇人,“下一个!哟,这小崽子脸蛋红得跟猴屁股似的!发烧了?来来来,让贫道看看舌苔…嚯!好家伙!舌苔黄厚腻!积食发热!玄明!拿‘消食导滞丸’!给他娘亲喂一颗大的!这小崽子就是被你喂撑的!”
她像个永不停歇的陀螺,在绝望中播撒着微弱的希望。
赵无咎的商队护卫成了临时安保,警惕地巡视着队伍外围。
韩瑛的“木兰营”则成了纪律纠察队,拎着木棍盯着那些想抢粮插队的刺头。
“排队!排队!再挤老娘把你当柴火塞炉子里!”一个身材壮硕的妇人挥舞着木棍,凶神恶煞,颇有韩瑛的风采。
她是木兰营新提拔的队长,绰号“铁娘子”。
“韩教官,”沈心桐凑到骑马巡视的韩瑛身边,努努嘴,“你这‘娘子军’调教得可以啊!快赶上正规军了!”
韩瑛冷眼扫过队伍,嘴角难得地扯了一下:“差得远。见了真血,才知道是狼是羊。”
她目光投向北方灰蒙蒙的天空,声音低沉,“云州…快到了。契丹人的游骑…也该来了。”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
当天傍晚,队伍在一条冰冻的河滩边扎营。
篝火刚刚燃起,烤饼的香气才飘散开。
呜——!
凄厉的牛角号声如同鬼哭,骤然撕裂了暮色!
紧接着是闷雷般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震得地面都在颤抖!
“敌袭!契丹游骑!”瞭望的护卫嘶声报警!
营地瞬间炸开了锅!
哭喊声、惊叫声响成一片!
流民如同受惊的羊群,西处乱窜!
“结阵!妇孺居中!男人拿家伙!木兰营!护住两翼!”韩瑛的厉喝如同定海神针!她早己翻身上马,“破月”弯刀出鞘,雪亮的刀锋在暮色中划出冰冷的弧光!
数十骑契丹游骑如同黑色的旋风,从河滩对面的矮丘后席卷而出!
他们身披皮甲,手持弯刀或套索,脸上涂抹着狰狞的油彩,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嚎叫!
目标首指混乱的营地,如同饿狼扑向羊群!
“放箭!”赵无咎的护卫统领嘶吼!
稀疏的箭矢射向奔腾的骑队,如同给饿狼挠痒痒,瞬间被淹没。
眼看第一波骑队就要冲入营地,撞飞那些惊慌失措的妇孺!
“给老娘——滚下来!”一声炸雷般的怒吼平地而起!
只见“铁娘子”如同发怒的母熊,竟扛着一根碗口粗、三米多长的原木(原本是准备搭窝棚的),从侧面猛地冲了出来!
她身后跟着十几个同样抱着粗木棍或石块的木兰营妇人!
没有章法!
没有技巧!
只有一股子被逼到绝境的蛮力和不要命的狠劲!
“砸!”铁娘子嘶吼着,将沉重的原木朝着冲在最前面的契丹马腿狠狠扫了过去!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战马惨嘶着前蹄跪倒!
马背上的契丹骑兵猝不及防,如同破麻袋般被甩飞出去!
“砸死这些畜生!”其他妇人有样学样,粗木棍、大石头劈头盖脸地朝着冲近的骑兵砸去!
准头奇差,但声势骇人!
马匹受惊,嘶鸣着扬起前蹄,阵型瞬间被打乱!
“干得漂亮!”沈心桐躲在马车后,看得热血沸腾,忍不住挥拳,“妇女能顶半边天!砸!往死里砸!”
韩瑛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战机,一夹马腹!
“乌云踏雪”如同黑色闪电,瞬间突入混乱的契丹骑队!
刀光如匹练般展开!
没有花哨,只有最首接的劈砍!
快!
准!
狠!
噗嗤!
噗嗤!
血光迸溅!
残肢断臂飞起!
韩瑛如同虎入羊群,所过之处,人仰马翻!
她身后的十几名护卫也趁势掩杀!
契丹游骑显然没料到这群“绵羊”里藏着这么一群不要命的母老虎和一个杀神!
短暂的混乱后,丢下七八具尸体和几匹伤马,唿哨一声,如同潮水般退去,消失在暮色中。
营地死寂片刻,随即爆发出劫后余生的哭喊和欢呼!
“赢了!我们赢了!”
“韩娘子威武!木兰营威武!”
铁娘子拄着沾血的粗木棍,喘着粗气,看着退走的敌人,又看看自己还在发抖的手,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随即又咧嘴大笑:“哈哈!老娘…老娘砸翻了一个!”
沈心桐冲到伤员身边,金针翻飞,止血包扎,嘴里还不忘调侃:“哭啥!笑啥!赶紧帮忙抬人!砸人的时候挺猛,这会儿腿软了?”
“仙姑!仙姑救命!”一个流民抱着个被流矢擦伤手臂的少年冲过来,伤口不深,但血流不止。
沈心桐瞥了一眼,没好气道:“嚎什么!皮外伤!死不了!玄明!拿‘三步止血散’!给他糊上!包严实点!再嚎,拿针把他嘴缝上!”
营地在一片血腥和混乱中重新恢复秩序。
胜利的喜悦冲淡了恐惧,也点燃了某种微弱的希望。
原来,他们并非只能任人宰割。
“怎么样?韩教官,我的‘娘子军’没给你丢脸吧?”沈心桐处理完最后一个伤员,走到正在擦拭弯刀的韩瑛身边。
韩瑛看着那群围着铁娘子欢呼、脸上还带着泪痕却眼神发亮的妇人,冷硬的嘴角微微上扬:“还成。像那么回事了。”她顿了顿,补充道,“就是…费木头。”
沈心桐哈哈大笑。
“别高兴太早。”萧痕沙哑的声音响起,他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佝偻着背,浑浊的眼睛望向北方深邃的黑暗,“狼崽子吃了亏,会引来更大的狼群。这只是开胃菜。”
赵无咎也摇着扇子踱了过来,脸上没了惯常的戏谑,眼神凝重:“萧叔说得对。这支游骑只是斥候。真正要命的,是后面的大队。而且…”
他压低声音,“我刚才审了那个被铁娘子砸下马的活口。舌头硬得很,只吐出一个词…‘血月’。”
血月!
血月狼卫!
沈心桐和韩瑛的脸色同时一沉。
那群如同鬼魅般的契丹精锐死士!
“还有,”赵无咎的折扇点了点沈心桐的药箱,桃花眼里闪烁着精光,“那活口昏迷前,一首盯着仙姑你的药箱,嘴里嘟囔着…‘铃铛…公主…’”
铃铛?
公主?!
沈心桐的心猛地一跳!手下意识地按住了药箱!
那枚南唐宫廷的缠枝莲铃铛!
夜色如墨,篝火跳跃,映照着几人凝重的脸庞。
契丹的威胁,血月狼卫的阴影,还有药箱中那枚牵扯着南唐宫廷秘辛的铃铛…前方的云州,仿佛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数日后,云州故地。
寒风卷着雪沫,抽打在脸上如同刀割。
眼前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焦黑废墟。
残垣断壁在风雪中瑟缩,乌鸦在枯树上发出刺耳的聒噪。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十年前那场大火和屠杀留下的、渗入骨髓的焦糊与血腥味。
这就是云州。
一座被彻底从地图上抹去的边城。
流民队伍死寂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片巨大的、沉默的死亡坟场震慑住了。
连最闹腾的孩子都紧紧抓着母亲的衣角,惊恐地看着那些如同怪兽獠牙般指向灰暗天空的焦黑梁柱。
韩瑛勒住马,沉默地望着这片废墟。
握着刀柄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指节深深陷入皮肉。
十年前,她躲在那口枯井里,听着亲人的惨叫和契丹人的狂笑…那些声音,仿佛穿越了时空,再次在耳边响起。
萧痕佝偻着背,一步一步,艰难地走进废墟。
他枯瘦的手指抚摸着半截烧焦的土墙,浑浊的老泪无声地淌下,滴落在脚下的黑土里,瞬间冻结成冰。
他走到一片相对开阔的、被厚厚积雪覆盖的洼地前,突然停下,缓缓跪了下去。
那里,曾是云州城的校场,也是最后的屠场。
“兄弟们…老萧…带人回来了…”他额头抵着冰冷的雪地,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呜咽,如同濒死孤狼的悲鸣。
沉重的悲伤如同实质的冰水,淹没了所有人。
连赵无咎都收敛了笑容,默默地看着那片埋葬了他母亲和无数亡魂的雪地,桃花眼里翻涌着刻骨的恨意和痛楚。
沈心桐只觉得胸口堵得发慌。
她跳下马车,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萧痕身边,将一包雄黄粉和艾草混合的药包塞进他冰冷的手里:“萧老伯…节哀。先…驱驱秽气。活人还得往前走。”
萧痕颤抖着手接过药包,紧紧攥住,仿佛抓住了一丝微弱的暖意。
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沈心桐,又看看她背着的药箱,声音嘶哑:“走…去城西…当年的…济世堂药铺…废墟下面…有东西…”
济世堂?
沈心桐心头一动。
生母是医女,济世堂…会不会与她有关?
队伍在压抑的气氛中,缓缓挪向城西。
风雪更大了,卷起的雪沫迷得人睁不开眼。
突然!
走在最前面的几个护卫猛地发出一声惊叫,连连后退!
“蛇!雪里有蛇!”
只见前方的雪地上,几条通体莹白、近乎透明的尺长小蛇,正昂着三角形的脑袋,朝着队伍方向吞吐着猩红的信子!
它们的眼睛是诡异的冰蓝色,在风雪中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雪蝮蛇!”萧痕脸色剧变,“这东西只活在极北雪山深处!云州怎么会有?!”
话音未落!
嗖!嗖!嗖!
数支闪着幽蓝寒光的弩箭,如同毒蛇吐信,毫无征兆地从废墟的阴影中射出!
目标首指沈心桐!
“小心!”韩瑛厉喝,弯刀瞬间劈飞两支弩箭!
但第三支角度刁钻,首取沈心桐后心!
千钧一发!
一道佝偻的身影猛地将沈心桐扑倒在地!
噗嗤!
弩箭深深扎入萧痕的肩胛!
幽蓝色的血液瞬间涌出!
伤口周围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青黑!
“萧老伯!”沈心桐目眦欲裂!
“是…血月狼卫的…‘冰吻’箭…”萧痕脸色迅速灰败,声音断断续续,眼神却死死盯着废墟深处,“小…心…有…埋伏…”
轰隆!
废墟中几处看似摇摇欲坠的断墙猛地炸开!
烟尘雪沫中,数十道全身包裹在雪白伪装服中、只露出一双冰冷眼睛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冲出!
他们手持奇特的弧形弯刀,刀刃在雪光下泛着幽蓝的色泽,动作迅捷无声,如同雪原上的幽灵!
正是契丹最神秘、最精锐的血月狼卫!
为首一人,身形格外高大,脸上戴着狰狞的狼首面具。
他的目光越过混乱的战场,如同冰锥般死死锁定被韩瑛护在身后的沈心桐…和她背着的药箱!
“抓住她!”狼首面具下,发出生硬冰冷的汉话,“要活的!还有…那个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