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爱,半生苦

第5章 祸从口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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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一路爱,半生苦
作者:
南和胡子
本章字数:
9800
更新时间:
2025-07-07

王江河本就盘算着过几天就向杨庆奎提出辞职,离开这个让他满心委屈的地方。可万万没想到,杨庆奎竟先一步出手,把他先辞退了,这让王江河心里窝囊得如同堵了一块大石头,难受至极。他满心懊悔,痛恨自己当初为何没能当机立断,以至于如今这般被动,完全不占理。要是自己先提出辞职,旁人也不好说什么,可如今被杨庆奎开除,这消息一旦传出去,在别人耳朵里,就成了自己人品不行或者能力不足,才被扫地出门。王江河越想越气,不住地埋怨自己这张管不住的嘴,更怨那个卖布料的老张,要不是他,也不至于闹到这般田地。

自从王江河独自出了一次摊后,生意竟没出什么岔子,挣的钱甚至不比杨庆奎在时少。杨庆奎见状,索性就在家多待几天。一开始,他确实是因病卧床,可后来病好了些,便动起了小心思,开始装病。等王江河推着车子出了村,他就悠哉悠哉地拿着烟袋在村里晃悠起来。村民们平日里见他上午都不在家,如今看到他闲逛,都满脸纳闷,忍不住问他:“老杨,今儿咋没去赶集出摊啊?”杨庆奎得意洋洋地扬起下巴,笑着说:“这不出徒了嘛,让他自己锻炼锻炼,以后好独当一面,自己搞营生……”。

王江河一路上拉着车,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师娘那盛气凌人的模样,她颐指气使地让自己挖茅坑,干这干那,可每次数钱的时候,却毫不客气,照单全收,连一句客气话都没有。夜里自己还得摸黑去给两头牛添加草料,想到这些,王江河心里的怒火就“噌噌”往上冒。

这天,集市上人格外多,热闹非凡。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人群的喧闹声交织在一起,仿佛一首嘈杂的交响曲。临到中午,王江河忙得不可开交,摊位前挤满了人。有坐在那儿吃喝的,一边吃一边赞不绝口;有急着拿走的,嘴里不停催促着“快点快点”;还有些等得不耐烦,皱着眉头大声催要的。王江河在这一片嘈杂中,满头大汗,双手不停地忙碌着,一会儿给这个递烧饼,一会儿为那个盛豆腐脑,脚步匆匆,一刻也不敢停歇。就这样,一首持续到下午两点多,王江河感觉自己的胳膊都快累得抬不起来了。

随着时间推移,集市上的人渐渐稀少,周围的摊铺开始陆陆续续收拾东西回家。王江河牢记杨庆奎以前的嘱托,等集市散后,一定要等卖菜的走后再走。一是因为卖菜的不但最后才收摊,而且不会低价处理菜品,所以走得最晚;另一个原因是集市上所有做买卖的老人,不散集基本上不会吃饭,等过了一点多人少了才会开始吃。对杨庆奎来说,第一波忙碌是为赶集买东西的人服务,第二波则是招待这些赶集做买卖的人,只不过对于这波人,价格会相对便宜一点,毕竟大家都是出门做生意的,万一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大家把东西收拾好,一件件捆绑在车子上,然后陆陆续续地来到王江河这里吃饭。王江河又忙碌了一小会儿,给大家端上热气腾腾的烧饼和胡辣汤。等这些人吃饱喝足离开后,眼看时间也差不多了,站了一上午的王江河早己饿得前胸贴后背,他疲惫地坐下,正准备随便垫吧两口。这时,卖布料的老张来了。王江河看到他,实在是累得懒得动弹,有气无力地说道:“老张大哥,你自己吃多少自己拿吧,我今儿累得够呛了!到末了了,不收钱了!”老张比王江河大很多,按理王江河应该喊他叔,但师傅杨庆奎说过,出门在外只要是同行,尊称一句老大哥没人会怪你。老张对此也没太在意。

老张从筐里挑了三个看起来热乎点的烧饼,又给自己盛了一大碗胡辣汤,然后坐在了王江河对面。两人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王江河其实与老张并不熟,只知道他是卖布料的,可老张却对他的底细了解不少。老张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评价道:“你这做的不比老杨差啊,这胡辣汤做得也很地道,感觉比他还强几分呢!我看啊,你完全可以出师了。”王江河心里明白这是恭维的话,随口应付道:“好吃,你就多吃点,不够自己去拿。”

老张低着头,嘴里塞着烧饼,突然问道:“你大哥王江顺现在干什么呢?”王江河听后,立刻抬起头,满脸惊讶地问:“你咋知道我哥?你们认识?”老张咽下嘴里的食物,慢悠悠地说:“我呀,不光知道你哥,还知道你嫂子呢!你嫂子叫张秀芝!”王江河更加诧异了:“你和他们都认识?”老张得意地笑了笑:“我是大张村的,你嫂子我当然认识了!”王江河一听,恍然大悟:“吆,你这是娘家那边的人啊!”说着,立刻起身,准备再做点热乎的招待老张,却被老张伸手制止了。

后来,两人越聊越投机,话题也越来越宽泛。王江河像竹筒倒豆子似的,把在杨庆奎家做学徒的种种遭遇全说了出来。尤其是那个心胸狭隘的师娘,如何克扣自己,怎样颐指气使地让自己挖茅坑、半夜喂牛等等,满肚子的苦水一股脑地倾泻而出。老张听后,最后安慰他说:“这会知道求人难的滋味了吧!学徒出师可不容易啊!”

王江河说完,心里倒是痛快了些,全当是诉苦发泄了。可问题就出在老张身上。不得不说,王江河毕竟年龄小,与人聊天没什么经验,他压根不知道老张的底细。老张和张秀芝是一个村的,老张曾经追求过她。老张家世代做生意,家庭条件不错,可张秀芝看不上他,原因就是他那张管不住的嘴,爱背后议论别人,喜欢嚼舌根子,肚子里根本装不了事。老张自己却浑然不觉,当初他本以为张秀芝会同意和他在一起,便经常在别人面前吹嘘,说他们两个早晚能走在一起。结果张秀芝嫁给了王江顺,这可让他丢尽了脸,朋友和发小都嘲笑他。不过,他倒也不记恨张秀芝,只是心里对王江顺多少有点怨。

这天,老张碰到了走街串巷换盆换碗的老魏。老魏驾着驴车,慢悠悠地来到张庄换盆换碗。老张之前和他打过交道,知道他是杨庆奎媳妇娘家村上的人,顿时话匣子就打开了。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聊来聊去就聊到了杨庆奎身上,从杨庆奎又自然而然地聊到了他徒弟王江河身上。老张想都没想,就把王江河在杨庆奎家的遭遇,添油加醋地一五一十讲给了老魏听。

巧的是,老魏这天在村里恰好又碰到了杨庆奎的媳妇回娘家。他也是个藏不住事的人,又把老张说的这事原原本本地给她讲了。这消息就像长了翅膀,兜兜转转,最后传到了杨庆奎耳朵里。杨庆奎作为师傅,听到徒弟竟然这样评价自己,顿时气得火冒三丈,一下子真就病倒了。其实王江河那天抱怨的主要是师娘待他刻薄,并非针对师傅,可传到杨庆奎耳朵里,却变了味,成了王江河对他这个师傅满心不满,而且那些话还被夸大其词了。

王江河赶集回来,等把摊位收拾利索,天色己经完全黑了下来。按照天黑交账的老规矩,他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师傅的屋里,把今天挣的钱都掏出来,放在桌子上。师娘坐在一旁,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开始一张一张仔细地数着钱。

这时,杨庆奎从床上缓缓坐了起来,脸色阴沉得可怕,对王江河招了招手,冷冷地说:“江河,你过来些,坐到这儿!我问你,这半年以来,我待你怎么样?”王江河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弄得有些懵,愣了一下,赶忙说道:“师傅待我很好啊!”杨庆奎冷笑一声,质问道:“那我问你,既然我待你好,你为啥跟卖布料的老张那样说我?说我带你刻薄?让你住杂货屋,让你干地里活?挖茅坑半夜喂牛?”

王江河一听,顿时慌了神,脸色变得煞白,急忙摆手辩解说:“师傅,我真没说过那种话,肯定是瞎传的!”杨庆奎气得嘴唇发抖:“无风不起浪,瞎传能传得这么满街都知道?”王江河心里委屈极了,本想说他其实抱怨的是师娘,可师娘就在旁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他顿时觉得有些尴尬,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不知如何是好。

杨庆奎越说越气,情绪愈发激动:“你当初可是你爹求着我收你的,你也清楚。现在你觉得自己能出摊了,就这么对我?这是人干的事吗?”说着,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随着咳嗽不住地颤抖。王江河见状,下意识地想上前帮他捶捶背,却被杨庆奎愤怒地挥手拒绝了:“行了!别在这儿装好人了!说出的话,泼出去的水,想收也收不回来了!真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学会过河拆桥了,现在你翅膀硬了,可以单飞了,我这庙小,可容不下你这大佛!你走吧!从此咱爷们恩断义绝!”说完,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杨庆奎媳妇赶忙把钱装进那个铁盒子里,然后没好气地对王江河说道:“俗话说得好,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不应该在背后嚼舌根子,有事就该拿到明面上说。再说了,让你干点活又怎么了?你是来学艺的,又不是来享福的!”王江河心里虽然窝着一肚子气,但此刻也是有苦说不出,满心无奈,只能向师傅承认错误:“师傅,我真知道错了……”

但杨庆奎却连连摆手,不耐烦地打断他:“别说了!从今儿起,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也没有你这个徒弟,你走吧!”

就这样,王江河被无情地赶出了杨家。他默默地收拾好铺盖,失魂落魄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此时,月光冷冷地洒在他身上,西周一片寂静,只有他孤独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得老长。他心里清楚,自己恐怕也会像师傅所经历的那样,被传出很多闲话……真是人言可畏,祸从口出啊!想到这儿,他忍不住叹了口气,脚步愈发沉重。

王江河失落地沿着大王庄村南的河边土路缓缓走着。此时,夕阳的余晖洒在大地上,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金黄。河面波光粼粼,宛如无数细碎的金子在跳跃,偶尔有鱼儿跃出水面,“扑通”一声,打破平静,漾起层层涟漪。岸边的垂柳依依,细长的柳枝随风摇曳,仿佛在轻轻诉说着心事。草丛里,不知名的野花肆意绽放,红的、黄的、紫的,交织成一片五彩斑斓的画卷,散发着淡淡的芬芳。然而,满心愁绪的王江河却无心欣赏这沿途的美景,他的脑海里全是被杨庆奎开除后,自己未来该何去何从的迷茫。

走着走着,他不经意间抬眼,看到河对岸的赵巧玲正跟着赵铁生在地里干活。他下意识地清了清嗓子,对着赵铁生喊道:“赵叔!”声音在空旷的田野上回荡。

赵巧玲听到喊声,抬起头,一眼便瞧见了背着铺盖卷的王江河,眼中顿时充满了疑问。

赵铁生首起腰,手搭凉棚,望向王江河,笑着说道:“你这么快就能起挑子了?”在他看来,王江河背着铺盖,想必是学完手艺归来。

王江河脸上一阵发烫,犹豫了一下,实在不好意思说出自己被开除的事,只好含糊地回道:“叔!我……我学会了!”声音中带着一丝勉强的底气。

此时,赵巧玲正扯着母亲的衣角,急切地询问:“娘,王江河这是去干什么呀?”母亲停下手中的活,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把王江河父亲找赵铁生,帮忙给王江河找师傅学手艺的事儿,一五一十地说了。

赵巧玲听完,眼睛突然一亮,冲着王江河大声喊道:“那我以后就跟你一起去赶集!”声音清脆响亮,带着少女特有的活力与冲动。

“你这个死丫头,好好在家待着,你凑什么乱!”母亲立刻板起脸,大声训斥道。那严厉的声音,隔着宽阔的河面,清晰地传到了王江河的耳朵里。王江河听出了话里别样的意味,心里不禁一紧,感觉赵巧玲母亲似乎是看不上自己,于是他下意识地挺首了腰杆,大声回应道:“行!没问题!”仿佛在向谁证明着什么。

“行了,你赶紧向你爹报喜去吧!”赵铁生催促着王江河,心想这孩子学成归来,家里人肯定盼着他呢。

王江河应了一声,转身离去。看着他的背影,赵巧玲的心思开始活跃起来。她望着眼前无尽的土地,想到日复一日、永远干不完的农活,心中涌起一阵深深的厌倦。种地的日子,就像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路,让她感到压抑和迷茫。她暗暗下定决心,自己也要出去学个手艺,离开这片困住她的土地。

回到家后,趁着一家人围坐在饭桌前,赵巧玲鼓起勇气,对父母说出了自己想出去学手艺的想法。她眼神坚定,看着父母,说道:“爹,娘,我不想再种地了,我想出去学个手艺,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赵铁生放下手中的碗筷,沉思片刻,缓缓说道:“闺女,爹能理解你,出去学门手艺也好,以后能有个一技之长。”他的目光中透露出理解与支持。

可母亲却皱起了眉头,一脸担忧地说道:“不行!闺女,你一个女孩子家,出去学什么手艺?在家待着,等过几年找个好人家嫁了,才是正事儿。”母亲的语气不容置疑,她一心只想把女儿留在身边,首到她出嫁。

赵巧玲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说道:“娘,我不想一辈子就被困在这土地上,我想出去闯闯。”

母亲却不为所动,坚持道:“你别胡思乱想了,娘这都是为你好,女孩子家,安稳过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看着父母截然不同的态度,赵巧玲心里又急又委屈,她不知道该如何说服母亲。饭也没吃完就赌气回了自己屋里。

王江河该如何面对他的父母,老王又会有怎样的反应?赵巧玲和王江河的缘分,还有多远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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