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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下起了雨，滴滴答答地敲打着小镇屋檐。
林小满坐在民宿的木桌前，桌面是一沓资料，纸张边缘卷起，像是时间的手指反复翻过的痕迹。
“这是他的？”她问。
陈丫蛋点点头：“砚舟哥让我帮他整理旧档，结果这包文件掉出来的。”
林小满拿起一张纸，是手写的。最上面写着：
【断层记录｜2010.3】
项目名：LowData开源技术社区提案（草案）
动因：感觉自己在“小满体系”之外，也能建立一套技术秩序。
风险判断：她不一定会同意。
个人评估：想试，但怕伤人。
林小满心口有点发紧。
翻过一页，是他亲笔的推演模型，从数字信任节点，到去中心化纺织供应链，一页页，密密麻麻。她认得那些笔迹，和公司会议上的不一样——这份写字时，他没有掩饰野心，也没有等她点头。
他想过，走出她的世界。
——
中午，雨停。她没说什么，只把那一沓纸装进包里，回了另一间屋子。
萧砚舟正坐在电脑前，屏幕上是草上飞项目的服务器评估图。
“要吃饭吗？”他问。
她没回话，把资料放在他面前：“你落的。”
他愣了几秒，看见那几张纸，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化。
“你看了？”
“你想让我看吗？”
他沉默。
“你在什么时候开始想走的？”
“不是‘走’。”他顿了顿，“是‘分开长大’。”
“很好听的词。”她笑了笑，眼神不怒，却透出某种没法拒绝的强硬，“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怕我不同意，还是怕我抢了你的点子？”
“我怕你不再信我。”
“可你不是最信‘去中心化’吗？”
这句话，让他垂下了头。
她低声：“我从来不是不让你走，我只是……不想你偷偷走。”
他抬起头，眼里有些红。
“你知道我小时候最怕什么吗？”她问，“不是穷，是有一天我回家，张嫂不见了。我一边走一边喊，没人应我，我以为她走了，不要我了。”
“结果她呢？”
“她在屋后做酱。可那几分钟，我心里一下子就长了霉。”
“我没有想不见你。”
“那你以后能告诉我，你想去哪儿，想怎么去，就算我不能陪，也让我知道该朝哪个方向挥挥手，好吗？”
他点头，很用力地点。
她轻轻一笑，从包里抽出一张纸：“不过你这个提案写得挺土的。”
“啊？”
“LowData？你这名字像‘节水马桶系统’。”
他笑了，笑得像释怀了一块石头。
她装作严肃：“我可是你女甲方，批准这方案之前，我得收你个使用费。”
“什么费？”
“你要用我教你的算盘结构做算法节点模拟，不给授权费说不过去。”
他一愣，继而笑弯了腰。
“你要真跑了，我第一个举报你盗用我算盘样本。”
——
晚上，他们并排坐在木廊上，看雨后的小镇灯光亮起。
远处，一个小男孩跑过，手里举着气球：“妈妈妈妈，这个冰激凌像算盘！”
萧砚舟看着她：“你觉得我如果真去了，建个社区，不拿你名字……你会怪我吗？”
林小满想了想：“你要真建得出来，叫‘砚舟系统’也行。”
“那你会来参观吗？”
“我来投资。”
“你不是怕我走？”
“我怕你走得太远，但更怕你困在原地。”
他转过头看她，眼睛里有雨后阳光。
“你能不能别老这么对得起我。”他说。
“那我下次不对。”她歪头笑，“我抢你Logo。”
他们都笑了。
算盘没算完的事，还有人接着算。
哪怕有一天，不再在一条船上，也要彼此知道风往哪边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