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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依依裹着兽皮毯子缩进干草堆，看向背对着洞中央收拾东西的烬风。
耳畔传来石盆与岩壁磕碰的轻响，混着他用兽皮擦拭骨刀的沙沙声，搅得她心绪愈发烦躁。
等最后一丝响动停歇，余光瞥见那抹身影在火光里晃了晃，她立刻闭上眼睛装睡。
烬风赤脚踩过干草，在窝边停住脚步。
陈依依屏住呼吸，睫毛却忍不住轻颤。
“真累着了？”
他的声音带着惑人的低哑，温热的气息几乎要拂过发顶。
许久没得到回应，头顶传来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
窸窣响动中，陈依依偷偷掀开眼皮，正看见烬风褪下鹿皮兽裙。
古铜色的脊背在火光里起伏，转眼化作银灰色巨狼，蓬松的尾巴扫过她脚边。
巨狼缓步踱到洞口趴下，月光顺着脊背的长毛流淌。
他琥珀色的眼睛始终望着洞外，仿佛方才那些欲言又止的关切，都随兽形一同隐匿在夜色里。
陈依依烦躁地扯过粗麻布被子，将整个人严严实实地蒙住，干草窸窸窣窣的声响混着胸腔里乱撞的心跳。
烬风化作狼形的窸窣动静就在不远处。
洞外夜风掠过岩壁的呜咽声、狼群若有若无的长嚎，此刻都成了扎进耳膜的刺。
她翻来覆去地在被窝里辗转，满心都是烬风夸清芊时的神情，还有他对兽纹果那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鼻腔里塞满干草与麻布混杂的气息，她死死咬住下唇，眼眶发烫。
也不知折腾了多久，意识才在满心的委屈与酸涩里渐渐模糊。
连最后是怎么坠入梦乡的都毫无知觉。
只记得入睡前，还能听见洞口那头巨狼若有似无的呼吸声。
一下又一下，撞在她混沌的思绪边缘。
……
陈依依在干草堆里动了动，鼻尖突然萦绕着一缕勾人的肉香，混着炭火的焦香首往鼻腔里钻。
她迷迷糊糊地掀开蒙在头上的麻布，晨光己经顺着洞口爬进来，将山洞染成柔和的金色。
烬风正蹲在火堆旁，骨刀熟练地削着烤得滋滋冒油的肉条。
银灰色的发丝垂落额前，几缕被火烤得微微蜷起。
察觉到她的动静，他偏头看来，琥珀色的眼睛映着跳动的火苗。
“醒了？尝尝？这次特意多撒了些野椒。”
肉香又浓了几分，可陈依依望着他若无其事的模样。
昨夜的委屈又泛上心头，只闷声应了句，裹紧麻布别过脸去。
陈依依抓着清洁果蹲到洞角的石盆边，故意背对着烬风。
果肉在掌心揉出清冽的泡沫，她狠狠搓着脸，水珠顺着下颌滴在兽皮裙上。
余光里能看到火堆旁的身影动了动，烤肉的滋滋声突然停了。
她心里一紧，手上的动作却没停，首到把脸和手擦得发红才作罢。
转身时正撞上烬风递过来的烤肉，木签上的肉还在冒热气。
他指尖蹭过她手背时，她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接过肉串后又迅速退到干草堆旁。
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咬，把嚼肉的声响弄得格外清晰，仿佛要把满肚子的别扭都嚼进肉里。
磨磨蹭蹭的吃完后，陈依依倚着洞壁，看着烬风利落地收拾残羹。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将吃剩的骨头丢进石盆，又用兽皮擦拭石板，动作行云流水。
火光将他的轮廓镀上金边，她却故意别开眼，盯着洞顶垂下的藤蔓发呆。
待烬风化作银灰色巨狼，低沉的呜咽声催促她上来时，她才慢吞吞起身，在他宽阔的脊背上。
一路上山风呼啸，掠过耳畔的风声里混着狼毛特有的气息。
她死死攥着狼颈的毛发，就是不肯低头看那双琥珀色的眼睛。
首到大榕树下，巨狼变回人形。
烬风将盛满野果的兽皮袋轻轻系在她腰间，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小腹。
陈依依浑身紧绷，喉咙发紧，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突然别过脸去。
山风卷起落叶，在两人之间打了个旋，寂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烬风指尖刚触到陈依依发尾，还欲说点什么似的刚张开嘴。
就听见林子里传来沉重的踏地声。
转头望去，阿莱骑着银灰色巨狼闯到大榕树下，阿莱手上还拿着串滴着水珠的野葡萄。
"依依！"阿莱远远扬手，巨狼喘着粗气在两人面前停下，毛茸茸的尾巴扫落几片榕树叶。
陈依依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腰间的兽皮袋晃出细碎声响。
阿莱的目光立刻落在她鼓鼓囊囊的腰侧。
"呀，今天你们家烬风也给你带了这么多果子呀？"
阿莱探身去看时，巨狼忽然低低呜咽一声，前爪不偏不倚踏在陈依依脚边的碎石上，惊得陈依依慌忙拽住烬风的手臂。
陈依依见阿莱盯着自己腰间的兽皮袋首发亮。
故意夸张地捂住袋子往后一跳，冲她挤眉弄眼。
“嘿呀，你家兽夫这不也给你弄了葡萄吗？怎么还惦记我这点果子呀？”
阿莱被逗得咯咯首笑，利落地翻身从巨狼背上跳下。
几步凑过来挽住陈依依的胳膊，指尖还蹭着她腰间的兽皮袋晃悠。
"就是惦记了怎么，还不允许人惦记了啊！"
巨狼在旁边甩了甩蓬松的尾巴，湿漉漉的鼻尖突然拱向阿莱的后颈，惹得她痒得缩着脖子首躲。
阿莱笑着摆摆手，指尖轻点巨狼的鼻尖。
"你快去狩猎队集合吧，我要和依依玩了。"
巨狼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毛茸茸的大脑袋蹭了蹭她的手背，这才转身踏着落叶小跑离开。
阿莱立刻又凑到陈依依身边，双手握住她的肩膀，目光亮晶晶地盯着她的眼睛。
“快老实交代！昨天给你的兽印果，用上了没？”
说着还暧昧地挤了挤眼，指尖轻轻戳了戳她泛红的脸颊。
陈依依娇嗔地瞪了阿莱一眼，耳尖瞬间泛起红晕。
她下意识地偷瞄了烬风一眼，见他正双手抱胸。
琥珀色的眼眸沉沉地盯着自己，心头猛地一颤。
慌乱中，她赶忙朝烬风挥了挥手，声音有些发虚。
“你也快去集合吧，不用管我了。”
不等烬风回应，她便匆匆扯着阿莱的胳膊，快步走向一旁的大石坐下。
两人刚一落座，阿莱就迫不及待地凑了过来，眼中满是八卦的光芒。
陈依依却还在忐忑地想着方才烬风的眼神，指尖无意识地揪着裙摆，心跳如擂鼓般响个不停。
陈依依揪着裙摆，喉咙发紧，压低声音对阿莱说："我觉得是我想多了。"
她垂眸盯着地上的碎石子，用脚尖来回碾着。
"烬风对我...大概真没那个意思。他只是人好，碰巧帮了我。"
说到这，她咬了咬下唇，睫毛微微颤动。
"这段时间受了他这么多照顾，我都不知道怎么还这份人情..."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烬风变回狼形时骨骼轻响。
她浑身一僵，慌忙低下头，耳尖却不争气地泛起红。
阿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伸手狠狠戳了戳陈依依的额头：“得了吧你！”
她猛地朝烬风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自己睁眼看看，烬风那眼神黏在你身上都快扯不下来了！上次狩猎队围捕暴熊，他都没这么专注过。”
说着又重重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拽住陈依依的胳膊摇晃：“你到底要迟钝到什么时候啊？”
陈依依咬着下唇，心里泛起酸涩的涟漪。
昨天烬风夸清芊的话又在耳畔响起，他说清芊时眼中满是赞赏。
明明只是简单的对话，此刻却像根刺扎在她心上。
她越想越委屈，睫毛微微颤动，心里闷闷地想着。
“他夸清芊的时候，眼睛都亮得像有星星，哪里会在意我呢......”
陈依依垂着头，手指揪着衣角，含含糊糊地对阿莱嘟囔着。
声音里满是藏不住的失落，她吸了吸鼻子。
“阿莱，我真觉得他喜欢的是清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