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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降落在万都国际机场。
巨大的机身在跑道上滑行，最终平稳地停靠在廊桥。
林阳没有动。
他等着，等周围的乘客都起身，开始拿行李，等过道里挤满了人。
他刻意放慢了每一个动作，让自己落在队伍的最后面，与苏晓慧她们拉开一个安全的距离。
走出航站楼，迎面而来的是属于大都市的，混杂着尾气与人潮的喧嚣空气。
林阳下意识地眯了眯眼。
他以为自己己经甩掉了那两个麻烦。
但在人来人往的出站口，那两个靓丽的身影，还是精准地捕捉到了他。
她们在等他。
苏晓慧快步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一丝不确定的担忧。
“林阳？”
她停在林阳面前，似乎在组织语言。
“我大学是在万都念的，对这里还算熟悉。”
“你如果有什么打算，或者需要什么帮助的话，我可以……”
林阳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这份好意，他承受不起。
他多停留一秒，都是对自己和这个世界的双重考验。
他转身要走。
“喂！”
顾薇薇的声音像一根冰锥，带着毫不掩饰的火气和鄙夷。
“你这人怎么回事啊？”
她几步上前，挡在了林阳面前，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
“我闺蜜好心好意要帮你，你这是什么态度？”
“一声不吭就走，你觉得你很酷吗？”
“别给脸不要脸，自己一个人犟着，有什么用？真是蠢得可以。”
“薇薇！”
苏晓慧连忙拉住顾薇薇。
她再次转向林阳，眼神比刚才更加温柔，也更加恳切。
她向前一步，扶住了林阳的双肩。
那柔软的手掌，带着一丝微凉的体温，透过单薄的校服布料，印在他的皮肤上。
但是更像两块软乎乎的熔岩。
“林阳，听老师……我一句话……好吗？”
她柔声细语地劝慰。
林阳的身体，僵得像一块石头。
虎口拔牙，就是这个意思吧？
他必须让她松手。
立刻。
马上。
他喉结滚动，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请……”
声音沙哑，扭曲。
然后，那头被囚禁的野兽，终于撞破了牢笼。
“滚！”
一个字，如同惊雷炸响。
他猛地甩开苏晓慧的手，用一种近乎逃命的速度，转身冲进了涌动的人潮里，头也不回地消失了。
林阳本可以更温和一点的……
但这个蠢女人，丝毫不知道自己有多危险。
不展露自身的危险性，就这么下去，对她，对自己，都不好。
对不起了，苏老师，将来有机会，我会给你解释的。
一定会有机会的，林阳还欠着她钱呢。
不知情的苏晓慧被那一声怒吼，震得僵在原地。
她伸出的手还停在半空中，指尖微微颤抖。
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滚？
他让她……滚？
那个她不惜丢掉工作也要维护的学生，那个让她担忧了一路，心疼了一路的少年。
怎么会……对她说出这种话。
“他妈的！”
顾薇薇的暴脾气当场就炸了，撸起袖子就想追上去。
“你看看！我就说他是个什么玩意儿！”
苏晓慧却猛地回身，死死地挡在了她面前。
顾薇薇一把将她扯到身后，漂亮的眉毛拧成一团，声音拔高了八度。
“不是吧，大姐？”
她看着苏晓慧那张苍白失措的脸，简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让你滚啊！”
“你还在这儿发什么呆？”
苏晓慧的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眶不受控制地迅速泛红。
她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
“算了吧，我也没事。”
她深吸了一口气，再抬起头时，眼里的受伤己经被一股更强烈的情绪取代。
那是担忧。
“我觉得我们应该看看他，我怕他做傻事……”
“我靠，你疯了吧！”
顾薇薇彻底被自己闺蜜的圣母心给气笑了。
她指着林阳消失的方向，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
“人家都那样对你了，你还管他死活？”
苏晓慧叹了口气，眼神里满是茫然。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关我们什么事啊，那就是个危险分子，尊重他人命运啊，慧慧。”
顾薇薇拉着她的胳膊，试图将她拖离这个是非之地。
苏晓慧却挣开了她的手，眼神异常坚定。
“他就是我跟你说过的，玄江省八省联考理论课第一，次次都是第一的那个学生。”
“啊？就他？”
顾薇薇的动作停住了，脸上那副“关我屁事”的表情，瞬间凝固。
惊讶爬满了她精致的脸庞。
“可马上不就高考了吗，他这个节骨眼跑来万都干嘛？”
苏晓慧的目光暗淡下去，声音也低沉了下来。
“我昨天没有跟你说……他，退学了。”
“嘶……”
顾薇薇这下是真的倒吸一口凉气。
她对普通学生的困境没什么概念，但“联考第一”和“高考前退学”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分量有多重，她还是清楚的。
“你们那个学校干什么吃的啊，有什么事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把人逼退学？”
“我不知道……那个垃圾地方……”
苏晓慧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
“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关心他了吧？”
这下子，顾薇薇是真的有点理解了。
一个天之骄子，在人生最重要的关口，突然坠落。
这种打击，足以摧毁任何人。
“我真的害怕他做傻事……我真是，我真是蠢得过分。”
苏晓慧捂住了脸，肩膀微微颤抖。
顾薇薇看着她，心头一软，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这就是你的魅力啊，小傻丫头。”
她的语气温柔下来，但眼神很快又恢复了清明。
“但我们就算跟上去又能做什么呢？”
“咱两家世也算不上显赫，实力也不强，做事之前掂量掂量自己啊笨蛋！”
“关心别人可以，别把自己搭进去了啊，你这个……你这个小蠢兔子！”
苏晓慧感受到来自闺蜜的关心，终于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那我远远跟着吧，万一有事我们就报警，好不好？”
顾薇薇看着她那双写满恳求的眼睛，终于崩溃地举手投降。
“啊！！我真服了你了！”
她夸张地哀嚎了一声，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我的美好假期啊！要陪你去拯救迷途少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