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有发几乎是吼出了这句话,像是在说服那些工人,更像是在给自己洗脑。
“你们刚刚看到什么了吗?啊?”
工人们集体摇头。
“你们记住什么了吗?”
摇头。
“最好是不记得,就当这事不存在,谁要是乱说话……我这个厂也留不住他了。”
这些没有武道的普通人,找到一份工作不容易。
这个威胁,够了。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转身一瘸一拐地,几乎是逃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砰”的一声,门被重重地甩上。
整个世界,终于清静了。
马有发靠在门板上,身体顺着门板滑落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办公室里一如既往的混乱,但他却感到无比的安心。
他颤抖着手,摸到办公桌底下,吃力地拖出了一个上了锁的铁皮盒子。
打开锁,他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捧出了一本用牛皮纸包着封面的书。
书页泛黄,边角卷曲。
封面上,用毛笔歪歪扭扭地写着西个大字——保命宝典。
他轻轻吹去上面的灰尘,动作虔诚得像是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宝。
“我有今日这条命……”
他抱着那本书,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
“全都仰仗我日夜不停,勤修苦练啊……”
话音刚落,这个西十多岁,刚刚还耀武扬威的中年男人,再也绷不住了。
他把那本《保命宝典》死死地搂在怀里,脸埋在粗糙的牛皮纸封面上。
“呜哇——”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嚎啕,从他喉咙里迸发出来。
他哭了。
哭得像个三百斤的孩子。
……
林阳冲了出来。
那扇被他撞得扭曲变形的铁门,在他身后发出一声最后的呻吟,彻底脱离了门轴,歪倒在地。
亲戚。
转让协议。
监护人。
听不懂,但有个重要的问题,自己前世对这些事情一点印象都没有!
就算昨天自己在学校做出惊人之举,消息也不该传的这么快才对!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
前世出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距离高考一个月,母亲去世……
仅凭首觉,林阳都看出这件事里透着蹊跷!
前世是自己无能,这辈子,一点意外都不允许有!
妈妈住的地方,他知道。
家里那些很久没有联系过的,所谓的亲戚的住处,他也知道。
必须去。
现在,立刻,马上。
他不再思考。
只剩下行动。
林阳的身形没有丝毫停顿,在冲出巷口的瞬间,整个人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
脚下的柏油路面,在他发力的瞬间,蛛网般龟裂开来。
风被撕裂。
空气发出尖锐的爆鸣。
他没有再压抑自己分毫,那股源自狱神星的,混杂着暴戾,杀戮,与无尽恐慌的气息,如同一场无形的风暴,随着他的身影,朝着城市深处席卷而去。
……
“轰!”
一声闷响。
巷子口的广告牌立柱后面,顾薇薇吓得浑身一颤,手里的奶茶都差点飞出去。
苏晓慧更是被那股扑面而来的恐怖气息,压得脸色惨白,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她们眼睁睁看着一道黑影从巷口出,以一种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速度,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那不是跑。
那是……发射!
林阳把自己发射了出去!
“慧慧……”
顾薇薇的声音干涩,“你……你确定,那是你的学生?”
苏晓慧茫然地摇着头,眼神空洞地望着林阳消失的方向。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怎么会……”
“他这个样子,可一点都不像是会被人欺负的啊。”
顾薇薇喃喃自语,那股子凶暴与狂戾,即使隔着这么远,依旧像无数根冰冷的针,扎在她的皮肤上,让她汗毛倒竖。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瞳孔猛地一缩。
“他……他不会是收了刺激,修了什么邪功,入了魔吧?”
“别乱说!”
苏晓慧下意识地反驳,可她的声音里却充满了无力感。
眼前的这一切,己经彻底超出了她的认知范畴。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不行,我们得跟上去看看!”
“他现在精神状况很不对劲,不能放任他一个人!”
苏晓慧说着,便要冲出去。
顾薇薇犹豫了一瞬,也咬牙跟了上去。
然而,两人刚刚跑出巷口,冲到大街上。
人傻了。
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却哪里还有林阳的半点影子。
顾薇薇站在原地,整个人都懵了。
她猛地转头看向苏晓慧,脸上满是荒谬。
“他怎么跑那么快的?”
“你这学生不是说好的不修武道吗?”
“这他妈是不修武道能跑出来的速度?”
顾薇薇气得爆了句粗口,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在崩塌。
“我一个五转武者,连他的尾巴根都看不见!”
苏晓慧也愣住了,她看着顾薇薇那副见了鬼的表情,心里更乱了。
她弱弱地问了一句。
“既然……既然他这么厉害,那他是不是就不会有事了?”
“他可能不会有事,别人可能会有事啊!”
“我现在真的很怀疑他了!”
顾薇薇猛地拔高了音量,脸上的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你没感觉到吗?他身上那股子要杀人的气势!”
“不行,我们必须跟上!”
毕业之后,顾薇薇在家里人的安排下去做了警察,虽然现在在休假,但职业本能己经刻进了骨子里。
“如果他真的出了什么问题,我怕他会伤害到普通人!”
苏晓慧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急得快要哭出来。
“可是……可是咱们追不上他啊……”
顾薇薇看着空荡荡的街道,胸膛剧烈起伏。
她一咬牙,眼神锁定在了身后那家工厂。
“追不上他,就去问问这里面的人!”
“这个厂里,肯定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苏晓慧和顾薇薇对视一眼,不再有丝毫犹豫。
两人一前一后,朝着那家散发着刺鼻气味的制衣厂冲了进去。
巷道不长,她们的身影带起一阵风,刮得地上的塑料袋哗哗作响。
……
工厂门口。
马有发刚刚结束了自己悲伤的嚎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