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清晨的青云山还浸在薄雾里，外门弟子就炸开了锅——魔域派人来了。
消息像长了翅膀，从掌门大殿一路传到杂役院。苏枕月正在药园给海棠树浇水，就见秦风气喘吁吁地跑来，脸都白了：“枕月师妹，快躲躲！魔域来的是二皇子！听说……是顾砚棠他亲叔叔！”
苏枕月手里的水壶“哐当”掉在地上，水洒了一地。顾砚棠的叔叔？那个三百年前，看着哥哥杀了母亲、看着五岁的侄子逃进青云山的人？
“他来干什么？”
“说是要‘拜访’仙门，化解三百年的恩怨。”秦风压低声音，“可谁不知道魔域的人最会装模作样？林师兄己经带着弟子去山门口戒备了，让我来告诉你，千万别让顾师兄露面，免得……”
免得被认出来，当成魔域安插的细作。苏枕月心里清楚，却更担心顾砚棠——他若是知道亲叔叔来了，会是什么反应？
她刚要往杂役院跑，就见顾砚棠扛着柴从迷雾森林的方向走来，灰布衣衫沾着草叶，显然是刚从山洞回来。看到她慌张的样子，他把柴往地上一放：“出什么事了？”
“你叔叔……魔域的二皇子来了。”
顾砚棠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手里的斧头“啪”地掉在地上，木柄断成了两截。他踉跄着后退半步，撞在柴堆上，喉咙里发出像受伤野兽般的呜咽：“他来干什么？他还有脸来？”
“顾师兄你别急，林师兄己经去应付了，我们……”
“我要去见他！”顾砚棠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眼睛红得吓人，“我要问问他，当年为什么不阻止父亲！为什么眼睁睁看着母亲……”
他的声音哽咽，抓着她的手却用力得像要捏碎她的骨头。苏枕月看着他颤抖的肩膀，突然想起山洞里那些孩子，想起他说“孩子是无辜的”，猛地用力把他拽住：“你不能去！你忘了那些孩子吗？你一露面，他们的藏身地就会被发现！”
顾砚棠的动作僵住了，眼里的怒火像被泼了盆冷水，一点点熄灭，只剩下无尽的绝望。他松开手，蹲在地上，用断了的木柄狠狠砸着地面，却怎么也砸不散那些盘踞了十五年的痛苦。
苏枕月蹲下来，把那枚桃木海棠塞进他手里：“别冲动，我们先看看情况。”
他攥着木牌，指节泛白，木刺扎进掌心也没察觉，只是低声重复：“他来了……他终于来了……”
山门口的气氛剑拔弩张。魔域的队伍站在石阶下，为首的男子穿着玄色锦袍，面容和顾砚棠有七分像，只是眼角多了道疤痕，显得格外威严。他身后跟着十几个黑衣护卫，个个气息凛冽，显然都是高手。
林今宇站在山门内，白衣胜雪，长剑握在手中，眼神冷得像冰：“二皇子大驾光临，青云山怕是容不下这尊大佛。”
二皇子笑了笑，笑容里带着几分嘲讽：“林首徒还是这么咄咄逼人，难怪你父亲总说，青云山的弟子，骨头比石头还硬。”
提到父亲，林今宇的脸色更沉了：“三百年前的账还没算，二皇子有脸提我父亲？”
“账自然要算，”二皇子的目光扫过山门内的海棠树，声音突然变得悠远，“但今天来，是想找个人。”
“找谁？”
“一个叫‘顾砚棠’的孩子。”二皇子的声音不大，却像惊雷般炸在每个弟子耳边，“听说他在青云山待了十五年，我这个做叔叔的，总得接他回家。”
林今宇的剑瞬间出鞘，剑尖首指二皇子的咽喉：“你敢打他的主意？”
“怎么是打主意？”二皇子侧身避开剑尖，笑容不变，“他是魔域的少主，总不能一辈子在杂役院劈柴吧？林首徒要是舍不得，不如……让苏清辞的女儿来换？听说她也在青云山，木灵根还和她母亲一样纯。”
提到母亲和自己，苏枕月躲在药园的篱笆后，心猛地沉到了谷底。他果然什么都知道！
就在这时，清玄长老拄着木杖慢悠悠地走来，挡在林今宇身前：“二皇子远道而来，不如先喝杯茶？老衲正好有话想问你——三百年前，你说清辞偷了魔域至宝，那宝物，到底是什么？”
二皇子的目光落在长老身上，笑容淡了些：“清玄长老？没想到你还活着。”他顿了顿，声音冷了下来，“宝物是什么，就不劳长老费心了。我只问一句，顾砚棠，你到底交不交？”
“他不在青云山。”林今宇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异常，“三年前就病死了，杂役院的后山还埋着他的坟。”
苏枕月躲在篱笆后，惊得捂住了嘴。林今宇居然在撒谎？
二皇子显然也不信，挑了挑眉：“是吗？那我得去坟前烧炷香，毕竟是我唯一的侄子。”
“不必了。”长老拦住他，木杖在地上敲出轻响，“魔域的人，不配踏足青云山的后山。”
气氛再次僵持，山门口的空气像凝固的冰。苏枕月看着顾砚棠藏身的柴堆——他就躲在里面，透过柴缝往外看，拳头攥得死紧，指节泛白。
她突然想起母亲的海棠干瓣，想起山洞里的孩子，想起顾砚棠刻的桃木海棠。有些恩怨，或许躲不过去，只能迎面而上。
她深吸一口气，从篱笆后走了出去，迎着所有人的目光，朗声道：“我知道顾砚棠在哪，我带你们去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