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罕见的强雷暴袭击了城市。傍晚时分,狂风大作,电闪雷鸣,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云巅”大厦的玻璃幕墙上。
祝笑笑在地下室102室,听着外面如同世界末日般的雷声,有点心神不宁。那只被她救回来的小猫(她给它取名“幸运星”)似乎也受到了惊吓,在她脚边不安地喵喵叫着。连一向忧郁的丧彪,都缩在航空箱角落里,眼神里透着紧张。
突然!
“滋啦——”
整个大厦的灯光剧烈地闪烁了几下!
紧接着!
“啪!”
一片漆黑!
停电了!
备用电源似乎也受到了影响,只有走廊里极其微弱的应急灯散发着幽绿的光芒,勉强勾勒出物体的轮廓。地下室更是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啊!”祝笑笑短促地惊叫了一声。她从小就怕黑,尤其是在这种密闭又陌生的环境里。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心脏狂跳,手脚冰凉。黑暗中仿佛有无形的怪物在窥视,雷声每响一次,她的身体就控制不住地抖一下。
幸运星吓得窜到了床底下。丧彪在航空箱里发出不安的低呜。
祝笑笑摸索着想找手机照明,却因为手抖得厉害,手机“啪”地掉在了地上。她蹲下去摸,黑暗和恐惧让她完全失去了方向感,额头“咚”地一声撞在了床沿上,疼得她眼泪都快出来了。
“呜…手机…手机你在哪…”她带着哭腔,像个迷路的小孩,在冰冷的黑暗中无助地摸索。
就在这时,地下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了一道缝。应急灯幽绿的光线勾勒出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正是陆沉。
大厦停电,备用电源不稳定,他担心重要设备(主要是担心服务器,绝对不是担心某个在地下室的“不稳定因素”),亲自下来检查机房。路过102室时,听到了里面压抑的啜泣和碰撞声。
他推开门,借着门口透进来的微弱绿光,看到了里面那个蜷缩在地上、像只受惊小兽般瑟瑟发抖、额头还红了一块的祝笑笑。
陆沉眉头微蹙。他没想到她怕黑怕成这样。
“祝顾问?”他冷冽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这声音对此刻的祝笑笑来说,简首如同天籁!她猛地抬起头,模糊的视线捕捉到门口那个熟悉的身影轮廓,恐惧和委屈瞬间决堤!
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凭着本能,跌跌撞撞地冲向门口那个唯一的光源和…安全感来源!
陆沉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带着凉意和微微颤抖的身体就猛地扑了过来,两只冰凉的小手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胳膊!力道之大,隔着昂贵的西装面料都能感觉到指甲的嵌入。
“陆…陆总!有…有鬼!好黑!好可怕!”祝笑笑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和颤抖,整个人几乎要挂在他胳膊上,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陆沉的身体瞬间僵硬!像被施了定身咒!
一股混合着淡淡消毒水(来自他自己)、女孩洗发水清香(来自祝笑笑)以及一丝地下室微凉潮气的味道钻入他的鼻腔。胳膊上传来的冰凉触感和那无法忽视的颤抖,像电流一样窜过他的神经。
他的洁癖警报在脑海中疯狂拉响!**肢体接触!未知微生物!情绪污染源!**
他本能地想要甩开,想要后退,想要厉声呵斥让她放手!
然而…
当他的目光借着微光,落在她那张布满泪痕(虽然看不清,但能感觉到湿意)、写满了惊恐和无助的小脸上时,当他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那无法作假的剧烈颤抖时…那句冰冷的呵斥,却卡在了喉咙里。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了。
黑暗中,只有窗外狂暴的雷雨声,祝笑笑压抑的啜泣声,以及…两人之间那极其不协调的心跳声——一个狂乱如鼓,一个…似乎也失去了往日的平稳节奏。
陆沉僵在原地,手臂被紧紧抱着,从未与人有过如此近距离接触的身体绷得像块石头。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手指的冰凉和用力,甚至能感觉到她呼出的、带着湿意的气息拂过他的袖口。
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的、带着点无措的感觉,悄然弥漫开来。黑暗中,没人看见,他隐藏在阴影里的耳廓,似乎…微微地,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滚烫的温度。
几秒钟的僵持,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最终,陆沉没有甩开她。他只是极其僵硬地、声音干涩地开口,试图维持他一贯的冰冷:
> **“…放手。只是停电。”**
> **“世界上没有鬼。有,也怕消毒水。”** (这句冷幽默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干)
他的声音因为紧绷而显得有些沙哑。
祝笑笑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松开了手,踉跄着后退一步,脸瞬间红得发烫,比撞到额头还红!巨大的羞耻感瞬间淹没了恐惧。
“对…对不起!陆总!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她语无伦次,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在这时!
“啪嗒!”
走廊和地下室的应急灯闪烁了几下,终于稳定地亮了起来,虽然光线依旧昏暗,但足以看清周围。
光明驱散了黑暗,也瞬间打破了刚才那短暂而诡异的氛围。
陆沉迅速恢复了常态,仿佛刚才的僵硬和那一丝耳热从未发生过。他面无表情地整理了一下被祝笑笑抓皱的袖口,动作带着一丝刻意的疏离。金丝眼镜后的眸光重新变得冰冷深邃,扫过祝笑笑通红的脸颊和额头的红印。
“看来,黑暗不仅能放大恐惧,”他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嘲讽,但似乎少了点平时的锐利,“还能降低某些人的方向感和…行为控制力。”
祝笑笑低着头,恨不得把脸埋进胸口,根本不敢看他。
陆沉没再多说,转身离开了地下室,背影依旧挺拔冷漠,步伐似乎比平时快了一点点。
祝笑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捂着自己依旧狂跳的心脏和滚烫的脸颊,又看看自己刚才抓过陆沉胳膊的手,感觉比经历了一场雷暴还惊心动魄。
黑暗中那短暂的接触,他僵硬的手臂,他干涩的声音…还有那句蹩脚的“鬼怕消毒水”…
“完了完了完了…”祝笑笑捂着脸蹲下去,“这波…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而在楼梯拐角处,快步离开的陆沉,下意识地抬手,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耳廓。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不正常的滚烫。他皱紧眉头,加快了脚步,仿佛要逃离什么令人心烦意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