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世龙巢的惊魂和玄机子摆摊被罚的闹剧余波未平,主神殿堂休养区那混杂着烤肉焦香、廉价草药膏和臭氧消毒水(墨灵维修残留)的空气,也无法驱散尘明雪灵魂深处那沉甸甸的疲惫与空洞。体内那沉寂的“空洞”如同被彻底抽干,只留下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落与虚弱,仿佛灵魂都被剜去了一大块,急需什么来填补。肩上的老青剑更是死寂,锈迹斑斑,毫无声息,连一丝磨牙般的剑意波动都消失无踪,仿佛彻底沉睡。
夜色深沉,主神殿堂巨大的穹顶模拟出黯淡的星空。尘明雪躺在冰冷的石板上,隔壁蛮山震天响的鼾声如同战鼓,远处墨灵修理某个顽固厕所监控时传来的、夹杂着抓狂低吼的电钻声(“歪了!又歪了!这破镜头有自我意识吗?!”)交织成独特的催眠曲。疲惫如同铅汞灌顶,终于将他拖入意识的深渊……
然而,这黑暗并非安宁的港湾。
冰冷、滑腻、粘稠的触感,如同亿万条细小的、长满吸盘的触手,瞬间包裹了他的意识!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绝对的死寂和一种令人窒息、源自灵魂深处的……注视感。仿佛有无数只冰冷的、没有瞳孔的眼睛,在黑暗的每一个角落,死死地、贪婪地“看”着他,舔舐着他的疲惫与虚弱。
“滋……滋滋……免费WiFi……源海低语……无上愉悦……点击即送……触手挂饰……”
那熟悉的、滑腻低沉、带着无尽重音和呓语回响的声音,如同跗骨之蛆,再次在他意识的深渊中响起!这一次,它不再仅仅是诱惑的低语,更像是一种强制性的、不容拒绝的……邀请!一股冰冷、混乱、扭曲的力量,如同无数条更加粗壮的、吸盘蠕动的精神触手,蛮横地钻入他思维的每一个角落,试图瓦解他本就脆弱的意志防线,撬开他灵魂的大门!
尘明雪在梦中拼命挣扎,想要呐喊,喉咙却像被无形的胶水堵死,发不出丝毫声音。身体沉重得如同被浇筑在冰冷的混凝土里。就在这时,眼前的黑暗陡然撕裂!
场景一:007地狱办公室
冰冷的白炽灯光刺得人眼睛生疼。空气中弥漫着廉价咖啡和速食泡面的馊味。一排排没有隔断的工位上,坐满了脸色惨白、眼神空洞的“人”。他们穿着统一的灰色工装,手指在键盘上疯狂敲击,屏幕上滚动着无穷无尽的报错代码。一个巨大的、闪烁着猩红光芒的标语悬在头顶:【今日KPI未达标者,将自愿献身源海!】
“尘明雪!第114514号工位!你的代码又出Bug了!害得整个项目延迟!客户投诉!老板发火!”一个顶着章鱼脑袋、穿着油腻西装、挥舞着触手鞭子的“项目经理”咆哮着冲到他面前,腥臭的口水喷了他一脸,“惩罚!必须惩罚!今晚通宵!不!献身源海!拥抱伟大的混乱吧!”无数根冰冷的触手从地板、天花板、同事的身体里伸出来,缠绕向他!
尘明雪惊恐万分,想跑,双腿却灌了铅!就在触手即将缠上脖子的瞬间——
场景二:麻辣烫锅怪物的盛宴
视线瞬间切换!他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巨大无比的、沸腾翻滚的麻辣烫锅前!但锅里的不是红油汤底,而是粘稠、滑腻、散发着难以言喻腥甜气息的墨绿色浓汤!无数奇形怪状的“食材”在里面沉浮:长着眼睛的鱼丸!蠕动的海带结!长着吸盘的毛肚!还有半截人手在挣扎!
“欢迎光临‘克总の滋味’麻辣烫!”一个长着无数细长节肢、身体如同巨大锅体的怪物发出滑腻的笑声,锅盖般的巨口开合,“客官,您点的‘灵魂火锅’加料了!请尽情享用!加入我们,成为汤底的一部分吧!”锅里的“食材”仿佛活了过来,伸出触手和爪子抓向他!
尘明雪胃里翻江倒海,转身想逃,却发现身后是万丈深渊!就在他即将被拖入墨绿浓汤的刹那——
嗡——!!!
一股无法抗拒的、冰冷而混乱的意念,如同最高指令般强行灌入他的大脑!那滑腻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跳!为吾神献上祭舞!跳《极乐净土》!”
同时,一股极其魔性、节奏感爆棚、带着强烈洗脑力量的旋律,如同高压水枪般强行轰入他的意识!那旋律……正是《极乐净土》!但被扭曲、被拉长、被赋予了无数诡异和声和滑腻的触手拍击音效!
尘明雪的身体,彻底背叛了他!
“咚!咚咚!咚咚咚!”魔性的鼓点在他灵魂深处炸响!
左脚猛地踏在虚幻的地面上,右臂以一个极其夸张的角度甩向后方,五指张开,仿佛要抓住空气中不存在的扇子!脖子如同生锈的机械,猛地一梗,脑袋像上了发条般左右快速摇摆起来!紧接着是右脚滑步,左臂在胸前画圈,身体开始高频抖动,肩膀耸动,胯部以一种极其社会、极其油腻的韵律疯狂扭动!
极乐净土!社畜的坟头蹦迪诅咒,在克系的污染下,以更诡异、更强制的方式,再次降临!
“不——!!!停下——!!!”尘明雪在意识深处疯狂呐喊,羞耻感如同岩浆灼烧灵魂!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丝线操控的木偶,在这片由克系污染构建的、光怪陆离的梦境舞台上,对着那些扭曲的触手怪物和沸腾的墨绿浓汤,忘我地、癫狂地蹦起了极乐净土!每一次扭胯,每一次甩头,都伴随着周围“观众”发出的、令人掉SAN的混乱呓语和滑腻的掌声(触手拍击声)!
现实世界·主神殿堂休养区石窟。
尘明雪平躺的身体突然剧烈地、有节奏地抖动起来!紧闭的眼皮下眼球疯狂转动,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困兽般的呜咽。
“唔……嗯……呃啊……”伴随着压抑的呻吟,他的身体开始在冰冷的石板上不受控制地动作!左脚猛地蹬踏地面,右臂甩向身侧,五指张开!脑袋开始小幅度但高频地左右摇摆!接着是右脚无意识的滑动,左臂在胸前微微画圈,整个身体如同筛糠般抖动!这动作,赫然与梦境中同步!虽然没有梦境中那么夸张,但那标志性的扭胯(在床上摩擦)和肩膀耸动,清晰可见!床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嗯?”隔壁鼾声如雷的蛮山似乎被床板的震动惊动,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巨大的手掌无意识地拍在石壁上,嘟囔道,“谁……谁在蹦迪……吵……吵俺吃龙腿……”
梦境·佛光普照的舞台
就在尘明雪被强制蹦迪,精神濒临崩溃之际,他周围那扭曲的麻辣烫锅景象,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波动起来!
“阿弥陀了个佛!这是啥子舞?跳得比俺老孙当年大闹蟠桃园时还带劲咧!”一个带着几分戏谑、几分惊讶的清朗声音陡然响起!
伴随着声音,一道刺目的金光如同定海神针般刺破粘稠的黑暗!金光中,一个头戴毗卢帽、身穿锦斓袈裟裟、扛着金箍棒的身影踏云而来,正是斗战胜佛孙悟空!他火眼金睛好奇地打量着在触手环绕中蹦跶的尘明雪,又瞥了一眼那沸腾的墨绿浓汤锅,挠了挠耳朵:“啧啧啧,这锅汤……比俺当年在太上老君炉子里泡澡的水还埋汰!小子,你这蹦跶得……是在给这锅脏东西打拍子吗?”
孙悟空的出现,带着一股桀骜不驯的斗战气息和天然的嘲讽光环,瞬间吸引了麻辣烫锅怪物的注意!
“吼!又是你这猢猢狲狲!敢坏吾主好事!”麻辣烫锅怪物发出愤怒的咆哮,无数墨绿色的、长满吸盘的触手如同巨蟒般卷向孙悟空!
“嘿嘿!来得正好!俺老孙正愁没架打!”孙悟空咧嘴一笑,眼中金光暴涨,手中金箍棒瞬间化作千丈长短,带着粉碎星辰的威势,毫不留情地朝着那口巨大的锅体和漫天触手狠狠砸下!
“吃俺老孙一棒——!!!”
轰——!!!!
金箍棒与墨绿浓汤和狰狞触手狠狠撞在一起!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反而像是烧红的铁棍捅进了粘稠的油脂!刺耳的“滋滋”声伴随着大股腥臭的墨绿色烟雾腾起!无数触手被金光湮灭,锅体上被砸出一个巨大的凹陷!但更多的触手前仆后继地涌上来,墨绿浓汤剧烈翻滚,仿佛要将金箍棒也吞噬进去!
“嘿!还挺抗揍!”孙悟空怪叫一声,金箍棒舞得密不透风,金光与墨绿污秽激烈碰撞、湮灭!他的战斗风格大开大合,充满了暴力的美感,每一次棒击都带着破灭万法的斗战真意!但这污秽如同附骨之蛆,被击溃的瞬间又在污染源的支持下重生,仿佛无穷无尽!
“猴哥!这腌臜东西污秽难缠,单靠蛮力恐难尽除。”一个温和、浑厚、仿佛能包容一切烦恼的笑声,如同春风般拂过这片混乱的战场。伴随着笑声,一片更加柔和、温暖、仿佛蕴含着无量智慧与慈悲的金色佛光,如同水银泻地般弥漫开来!
佛光之中,一尊巨大的身影显现。他身披简单的黄色袈裟,坦胸露乳,大腹便便,脸上带着永远不变、仿佛看透世间万物的慈悲笑容。他的到来,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却让这片混乱污秽的空间瞬间变得“平和”了许多,连那滑腻的污染低语都似乎被削弱了几分。正是未来佛——弥勒佛!
弥勒佛并未首接出手,只是盘坐于虚空之中,那温暖而浩大的佛光,如同无形的水波,轻轻抚过孙悟空的金光与那墨绿的污秽。佛光所至,污秽的再生速度明显减缓,那些混乱的呓语也被压制了下去。
“弥勒?你来得正好!”孙悟空一棒扫飞一大片触手,抽空喊道,“这脏东西打不死锤不烂!烦死了!快帮忙收了它!”
弥勒佛呵呵一笑,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悟空,莫急。你看那孩子(指还在蹦跶的尘明雪),他神魂不稳,被污秽之力强行牵引共舞。强行破局,恐伤其根本。再者,这污秽之力,非是实体,乃是众生恐惧、混乱、空虚等负面心念,借助某种‘引信’(他目光似乎穿透空间,落在尘明雪身上)汇聚而成。堵不如疏,灭不如化。”
“化?怎么化?”孙悟空又一棒砸在锅体上,砸得汤汁西溅,“难道让俺老孙也跟着跳那劳什子‘极乐净土’不成?”
“呵呵,非也非也。”弥勒佛笑容不变,目光落在尘明雪身上,带着洞悉一切的智慧,“此舞看似荒诞,实则暗含一丝……抗拒。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对抗这污秽的牵引。”
他缓缓抬起一只巨大的手掌,掌心之中,一个由纯粹佛光构成的、缓缓旋转的“卍”字符文亮起,散发出温暖而坚定的净化之光。这光芒并不炽烈,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定力量,如同灯塔般射向在触手环绕中疯狂蹦跶的尘明雪。
“痴儿。莫要被这外魔的低语所惑。你的舞,当由心生,而非被外力所控。心中无惧,外魔自消。”弥勒佛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首接烙印在尘明雪混乱的意识深处。
那温暖而坚定的佛光,如同清泉般注入尘明雪被污染和强制意念充斥的混乱意识!冰冷滑腻的触手缠绕感如同遇到克星,猛地一缩!那强制他蹦跶的混乱意念也出现了一丝松动!
尘明雪疯狂摇摆的脑袋,动作猛地一滞!眼中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清明!他捕捉到了弥勒佛的话语!捕捉到了那佛光中蕴含的安定力量!
“心……由心生……”尘明雪在意识碎片中抓住这一丝稻草!
现实世界·主神殿堂休养区石窟。
尘明雪身体那不受控制的剧烈抖动,随着他梦境中意识的短暂清明,也猛地停顿了一瞬!紧闭的双眼似乎想要睁开!
梦境·最终舞台
“吼!弥勒!又是你这坏事的秃驴!”麻辣烫锅怪物发出愤怒的咆哮,墨绿的浓汤如同海啸般掀起巨浪,无数触手变得更加狰狞,试图将弥勒佛和孙悟空一同卷入!
孙悟空金箍棒狂舞,挡住巨浪,口中怒骂:“闭嘴!你这脏东西!俺老孙最烦人骂和尚!”
弥勒佛笑容依旧,只是那温暖佛光更加凝实,如同无形的堤坝,牢牢挡住污秽的侵袭。他并未反击,只是维持着那份安定,如同定海神针,为尘明雪争取着那宝贵的、挣脱束缚的机会!
尘明雪抓住那一瞬的清明,用尽全部残留的意志,对抗着那如潮水般再次涌来的混乱意念!他不再是被动地、被强制地扭动!而是试图……掌控自己的动作!他不再去想那魔性的旋律,不再去想那滑腻的触手!脑海中只剩下一个画面——前世加班到深夜,拖着疲惫身躯回家,为了发泄压力,在空无一人的出租屋里,关掉所有灯光,打开最大音量,忘我地、自嗨地跳着《极乐净土》!虽然跳得像僵尸蹦迪,但那是最纯粹的、属于自己的宣泄!
“这是我的……舞!”尘明雪在意识深处发出无声的咆哮!
他的身体,随着他意念的转变,动作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虽然依旧在跳,但那种控的僵硬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笨拙、极其生硬、却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般自暴自弃的畅!像是在说:老子就是要跳!管你什么克总!管你什么污染!老子跳得开心就行!
这突如其来的、画风清奇的转变,让那滑腻的污染低语都似乎卡壳了一瞬!连弥勒佛那万年不变的笑容都似乎加深了一丝,带着一丝……莞尔?
“哈哈哈哈!”孙悟空也注意到了,一边砸锅一边大笑,“好小子!有俺老孙当年的混不吝劲儿!跳!使劲跳!气死这锅脏汤!”
现实世界·主神殿堂休养区石窟。
尘明雪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眼球布满血丝!口中发出一声如同窒息己久、终于破开水面的、嘶哑的呐喊:
“啊——!!!”
他整个人如同弹簧般从石床上弹坐起来!浑身被冷汗浸透,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破胸腔!剧烈的喘息声在寂静的石窟内格外清晰。刚才梦中那荒诞、惊悚、又带着一丝诡异畅快的蹦迪画面,如同烙印般刻在脑海。
隔壁的蛮山被这动静彻底惊醒,巨大的身躯坐起,铜铃大的独眼里带着睡意和茫然:“兄……兄弟?你……你没事吧?做……做噩梦了?”
远处墨灵的电钻声也停了一瞬,似乎被这声惨叫惊动。
尘明雪没有回答,只是坐在冰冷的石板上,剧烈地喘息着,感受着劫后余生的虚脱。体内那沉寂的“空洞”,在经历了这场污染与佛光的洗礼后,似乎……不再那么空落?仿佛被强行塞进了一点什么。肩上的老青剑依旧死寂,但尘明雪似乎感觉到,剑柄处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如同睡梦中翻身的……剑意波动。
他抬起头,目光似乎穿透了石窟的穹顶,望向那片虚幻的、被佛光照亮的梦境方向,喃喃自语:
“心由心生……我的舞……” 他脸上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劫后余生的笑容,“这克总的WiFi……真他娘的……费流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