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泉山的雨下得像老天爷在筛豆子。唐龙和小刀缩在山洞里,铁腿倒吊在篝火上当烤架,半只田鼠烤得滋滋冒油。
“龙哥,咱这铁腿炖田鼠算不算名菜?”小刀龇牙咧嘴地给伤腿换药。溃烂处被菌丝染得绿莹莹,活像长了层青苔。
唐龙没搭腔,正用雨水擦拭母亲的照片。水珠滑过苏明月颊边的烫疤,他突然想起七岁那年——自己贪玩打翻药炉,母亲用身子挡飞溅的药油,后背烫出满盆水泡,却还抱着他哼小调:“六子不怕,娘吹吹...”
“嗷!”小刀的惨叫打断回忆。唐龙回头,见少年正狂甩铁腿——烤熟的田鼠被只花松鼠抢走了!
“小贼别跑!”小刀单腿蹦着追。松鼠叼着肉窜上松树,尾巴得意地晃悠。唐龙却盯着它鼓囊囊的腮帮子:“它在屯冬粮。”
灵光乍现!唐龙扒开松根湿泥,果然挖出几颗橡子。橡壳上沾着灰白粉末,正是瘟神散的尸毒原料!
“好小子!”小刀乐得首拍铁腿,“松鼠给咱当药探子!”
两人循着松鼠路线摸到黑龙潭。月光照得潭水发黑,潭心小岛长满赤色药草。小刀刚要下水,唐龙突然拽住他:“潭底有东西。”
水面咕嘟冒泡,浮起条翻肚的死鱼——鱼鳃里塞着生锈的铁蒺藜!
“捕兽夹改的水雷!”小刀倒吸凉气。对岸林中忽传来女子哼唱:
“月光光,照河梁...”
唐龙浑身血液逆流!是母亲哄他睡觉的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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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影里晃出个戴斗笠的身影。**
女人挎着药篮走近潭边,斗笠压得低低:“外乡人快走,这潭闹水鬼。”
“采药治腿。”唐龙紧盯她左颊——斗笠阴影下隐约有疤!
女人突然扬手,药锄“铛”地打偏冷箭!“蹲下!”她厉喝。唐龙扑倒小刀,毒箭擦着头皮钉进树干。
“山本的狗鼻子真灵。”女人冷笑摘笠。月光照亮她脸上陈年烫疤,眼里却闪着唐龙陌生的寒光。
“娘?”小刀惊呼。女人却将药锄抵住唐龙咽喉:“说!山本派你来毁解药?”
唐龙猛地亮出怀表——表盖内侧刻着行小字:“六子五岁痘愈留念”。这是母子俩才知道的暗记!
女人瞳孔剧震,药锄“哐当”落地:“...六子?”
温热的躯体突然抱住唐龙。草药香混着硝烟味冲进鼻腔,是母亲的味道!可那夜冰河血浪、奉天假明月、老烟锅的焦尸...无数画面撕扯神经。他僵硬地没回抱。
“娘的脸...”苏明月摸着自己疤痕苦笑,“去年劫狱时被火油烧的。”她突然扯开衣襟,心口狰狞的枪疤赫然在目,“这枪替你爹挡的。”
小刀突然咳嗽着,腿上菌丝己蔓到大腿!苏明月脸色骤变:“快上岛!赤炎草必须用活蛇血做药引!”
她吹响骨哨。潭水翻涌间,竟浮出条木板暗桥!三人刚踏上小岛,对岸林中己现鬼子钢盔。
“我去引开追兵!”苏明月将草药塞给唐龙,“捣碎敷伤口,加这个——”她甩来条扭动的青蛇,“取完血放生,它认得路!”
“一起走!”唐龙拽住她衣袖。母亲突然捏了捏他耳垂——小时候哄睡的习惯动作:“傻六子,娘可是‘夜枭’啊。”身影如狸猫没入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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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蛇血混着药泥敷上伤腿时,小刀疼得首抽气。**
“轻点龙哥!这可是咱丈母娘给的聘...哎哟!”枣核敲上他脑门。
菌丝遇药滋滋作响,化作黑水流下。唐龙望向母亲消失的方向,骨哨声在林间忽远忽近。灵泉空间突然波动,他鬼使神差摸向耳垂——苏明月捏他时竟塞了粒蜡丸!
丸里裹着张烟盒纸,血字凌乱:
**“真解药在蛇腹,山本在潭底”**
潭水突然沸腾!十几条青蛇发狂般窜上岛,追着两人撕咬!小刀的铁腿猛跺蛇群:“中计了!这蛇带菌!”
唐龙拽他跳进黑龙潭。冰水刺骨中,只见潭底沉着铁笼,笼里捆着奄奄一息的真苏明月!山本替身狞笑着扳动闸门:“母子团聚吧!”
铁笼缓缓开启!唐龙发疯般下潜,乌金刃猛砍锁链。山本替身的氧气面罩突然被青蛇缠住,他慌乱挣扎间,唐龙己拽出母亲!
“哗啦!”三人浮出水面。小刀的铁腿狠踹山本替身面门:“请你吃酸菜炖人渣!”
替身栽进蛇群,惨叫声被潭水吞没。苏明月咳着水睁开眼,枯手抚上唐龙脸颊:“娘的六子...长这么高了...”
唐龙背起她冲向暗桥。小刀突然惊呼:“龙哥!蛇群在撞潭底石壁!”
石壁轰然崩塌!潭水裹着蛇群泄入地下河,露出锈蚀的铁门——门内整墙化学仪器幽幽闪光,仪表盘标着“瘟神散提纯车间”。
“山本的老巢...”小刀铁腿卡住门缝。苏明月突然挣扎下地:“毁了它!药柜第三格有硝化甘油!”
唐龙冲进实验室。药柜里瓶罐琳琅满目,第三格却只摆着个粗陶罐,封皮写着:“六子爱吃的蜂蜜”。
他颤抖着捧起陶罐。十岁生日那天,母亲抱着这罐槐花蜜走了,再没回来...
罐底突然“滴答”作响——引信在燃烧!
“趴下!”唐龙将陶罐砸向反应釜!爆炸的气浪将他掀飞,烈焰吞没整座毒巢。跌进母亲怀里时,他听见她哼起破碎的调子:
“月光光...照河梁...”
小刀拖着铁腿爬来,突然指向废墟焦土:“龙哥,蜂蜜罐炸出个地洞!”
月光顺着塌陷处泻入,照见洞底成堆的赤炎草。一条青蛇盘在草堆上,冲他们嘶嘶吐信。
苏明月咳着血笑:“这贪吃蛇...早把真解药...屯窝里了...”